「唉…與其成天被關在這裡,還不如真的被鬼怪殺了算了…」澤田綱吉嘆了口氣,因為那個天殺鬼怪的詛咒已經讓他無聊了十四年有三百六十四天。
「嗨。」
屋頂上一道人影跳了進來,輕巧的身手,纖長的影子,姣好的容顏,著的是一身墨色的女式和服,澤田綱吉看的目瞪口呆,感覺自己的臉微微發著燙,那人,雖然來自黑暗中,卻感覺是最耀眼的存在,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是人類嗎?」
「不是。」
「果然嘛,對不起誤會你了,陰陽師都已經佈下結界了的…說…咦?」
「我不是人類。」他冷冷的又重複敘述一遍。
「可…可是…咦耶?這是全天下最強的陰陽師六道骸佈下的結界耶…難道…」
「六道骸的結界關得了我?」
那麼這個人…果然就是傳說中最強的妖怪──雲雀恭彌。
就是那個做出自己十五歲時會死於妖怪之手預言的大妖怪?怎麼那麼人模人樣的,而且…還…很漂亮?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吧?
阿綱撫上自己發燙的臉頰,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隨即又想起雲雀恭彌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怪,而且還是對自己下詛咒的那個,他深吸幾口氣,回頭帶著一絲不苟的嚴肅。
「殺了我吧。」
雲雀恭彌的瞳孔一下子放大,有些錯愕的看著語調平靜的少年。
他琥珀色的瞳孔有幾分黯淡,卻又是那樣的炯炯有神。
「我…這十四年來已經被你的詛咒折磨的痛苦不堪了,所以…如果最後終究會死在妖怪手中,那麼我希望至少是死在你的手上…」他頓了頓,看向雲雀。
「雲雀大人的身上,有種我很懷念的味道呢。」
雲雀愣了愣,隨即輕笑出聲。
澤田綱吉看得一愣一愣,根本不懂他在笑什麼,但是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
「人類這種生物…真的是很愚蠢。」他笑了笑,撫上澤田綱吉的褐髮,將他摟進懷中,惹得阿綱紅了臉,雲雀本人倒是只把它當成了小兔子,畢竟他這種活了數千年的妖怪和即將滿十五歲的澤田綱吉比起來,根本就是象龜和單細胞生物的差異,不過把他當個孩子抱也沒什麼,十五年前他也是這麼做的。
「你根本就不會死,還會有光明的未來呢。」
「啊?」
消息化作閃電以雷霆萬鈞之姿狠狠及上澤田綱吉的耳膜。
他不會死?開什麼玩笑!那整整十四年來不能出門不能離開宮殿不能像個小孩子歡笑的痛苦和孤單算什麼!從小到大被獄寺隼人、山本武、六道骸像麥芽糖一樣死跟在他屁股後面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實質上卻是折磨的酷刑到底又算什麼!
「我今天只是來幫六道骸工作的,那傢伙準備印喜帖去了…」說到這裡,雲雀望向窗外的夜色,白皙的臉龐泛起一抹嫣紅,映著月光揉出一抹無法形容的美。
阿綱愣了愣,羞怯的望向他。
同時,卻也感到自己對於六道骸有些吃味,雖然那個人總是撫養自己長大,英俊瀟灑的臉龐十五年來完全沒有改變彷彿永不蒼老,他看著自己的父親一天一天老去,山本和獄寺也脫離了青澀的少年期,蛻變成成熟穩重的大人,可是就只有六道骸的容顏沒有變過,讓自己對他始終有股安心感。
──雖然他是個變態。
「吶,坐吧,有我在的話沒有其他妖怪敢來的。」雲雀賞著月色,回眸對阿綱淡淡一笑,悠哉拍拍身旁的榻榻米空位,隨性而溫暖的邀請。
阿綱點點頭,這才走向雲雀身旁坐下,卻不時細細觀察他的側臉。
微風輕撩起他幾綹墨色的髮絲,被迷人月色醺的微紅的雙頰,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好看,和服下襬在風中輕輕晃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妖怪,要說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他倒信,要說這是十惡不赦的大妖怪他除非是親身體會親眼所見那龐大的妖氣,否則大概是打死都不會信的。
「吶…雲雀大人,所謂的祝福真的會實現的嗎?」
「嗯,有妖力或法力的人針對同個人卻只能給予一次的祝福,而且一說出口就無法修改了。」他淡淡的瞥了阿綱一眼,將目光移回夜色,又笑了。
「就像六道骸那樣…」
阿綱噤聲不語。
怎麼講了半天又扯回六道骸這個話題,那明明就是個變態到底有哪點好?從小到大抓著他吵著要他穿女僕裝、巫女裝、帶貓耳還不說,一提起自己在遠方的佳人就喃喃的唸著「今天要來試試水手服還是SM呢」之類的變態話題,然後發出一陣令人全身發毛的變態笑聲。
嘖嘖,這樣的美人落入骸手上也太糟蹋了吧。
阿綱想著,隨即又搖搖頭,自己受了骸很多的照顧,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吶…雲雀大人,將來我真的能和所愛的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嗯,六道骸蠢歸蠢,給的祝福是不會錯的。」
「吶…雲雀大人是化為人形的妖怪嗎?」
「我沒有本來的型態。」
「吶…如果時間再倒回十四年前,雲雀大人能給我祝福而不是詛咒嗎?」
「我沒給過你詛咒,還有你很吵。」
「吶…」
「是是,我祝你天下無敵行不行?」
不耐煩的開口,雲雀像個孩子似的捂起耳朵抗拒澤田綱吉接下來的任何問題,為什麼不管自己回答什麼,那孩子卻只像個錄音機一樣不斷問問題?根本一點聊天的感覺都沒有。
只見澤田綱吉低著頭思考了好久,臉紅紅的一副腦袋混亂的樣子,但好像很高興。
雲雀有些不悅的看著他,人類真是種思考模式怪異的生物…
正這麼想著,澤田綱吉突然抬起頭,一臉專注的望向他。
「那雲雀大人願意和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什麼?我…唔!」連錯愕的時間都還沒有,澤田綱吉傾身向前將他撲倒在地,不由分說的吻上雲雀的軟唇,撬開貝齒,兩舌交纏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
「唔…呼…嗯啊…哈啊…」在澤田綱吉身下不停掙扎,雲雀驚訝身為全天下最強妖怪的自己竟然沒有掙脫一個嬌小十五歲少年的能力,肺裡的空氣像要被抽空一樣難受,但比起六道骸激烈又夾帶占有慾的吻卻稍微好些。
該死…自己剛剛祝了他天下無敵…!
「唔嗯…走開!」用力推開澤田綱吉,雲雀的臉龐上泛著出血似的嫣紅,雙眼帶著迷濛的水霧,喘息的樣子還添了幾分嬌媚,唯一可惜這幅養眼畫面的就是源源不絕釋放的妖氣和殺氣。捂著泛紅的唇,雲雀對這個一開始認為無害的小鬼起了戒心。
「別開玩笑了,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在幹什麼?」
「就算如此,我還是喜歡雲雀大…」
「夠了!」
站起身,整整自己身上亂了的和服,也不管在期間洩露了多少春光,雲雀忿忿拋下這句話,悻悻然拂袖而去消失在黑暗裡,留下悵惘又膽小的澤田綱吉。
「糟糕…」他們倆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不知道骸會怎麼懲罰我…」
*
「我都看見了…小麻雀…」
一副流氓老大的嘴臉,六道骸毫不留情的肆虐著身下的雲雀,房裡不時傳來淫靡的水聲。
「啊啊…住…手…唔嗯…那又不是我願意的…哈啊…唔…!」
「可是你抱了他了。」骸冷漠的看著他,口氣帶了絲慍怒。
「你平常不也…把他像孩子一樣抱…啊啊啊!」
「不管啦──小麻雀居然趁人家去印喜帖發喜帖的時候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偷腥!人家好難過喔我們明天不是就要結婚了嗎──嘎噗!」
「給我有出息點,到那邊給我跪算盤去!」
上一秒還佔上風的流氓老大下一秒便成被媽媽訓話的兒子。
六道骸用著棄婦般怨念深重的神情盯著神色自若穿起衣服的親親老婆雲雀恭彌,頭上長了好幾個糯米糰子,臉上還掛著兩行鼻涕兩行眼淚哀怨的罰寫悔過書。
「對不起嘛恭彌…我以後不會再亂找藉口做活塞運動了嘛…」
雲雀瞥了他一眼,束好和服的腰帶,緩緩朝他走去,伸手從背後摟住六道骸的脖子。
他淡藍色的眸子裡有著說不出的困惑與哀愁,還有隱隱藏著的痛。
「半妖…你會救我嗎?」
骸仰頭眨眨眼,後腦輕碰到雲雀的前額,他勾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然後轉過身,緊緊將雲雀摟進懷中,連同那份不安一起。
「半妖那兩個字,在人類面前不可以亂叫喔,恭彌。」貪婪的吸著雲雀強大的妖氣,那是令他身心舒服的來源,不過最令他幸福的並不是妖氣,而是雲雀恭彌這個他最深愛的存在本身。
「告訴我,你在夢裡看到了什麼?你可是唯一能看見命運的妖怪喔。」
抓緊了骸的雙臂,雲雀閉上了眼。
越是抱緊,越是害怕失去這個人的日子即將到來。
「彼岸花…地獄…永遠分隔的我和你…」
他啟齒,一字一句痛苦的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