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傢伙……!竟然把雲雀恭彌大量的妖氣都帶進地獄來!」
快步走在地府的長廊,斯佩德憤怒地喃喃低語,因為這過於濃厚的妖氣,地府裡的小鬼幾乎都要窒息而死,那些人類靈魂也好不到哪去,受了妖氣的影響,靈魂們變得極其暴亂。
若是不快點作處理,眾神很快就會發現這股沖天的妖氣,進而問起雲雀恭彌的下落。
斯佩德咬緊了下唇,一路來到大殿,抽起了放在王座旁的手杖。
他快速回旋起那把慣用的手杖,而後將之用力擲了出去,手杖宛若旋鏢一般,插在大殿的正中央,霎時間所有的妖氣都朝那裡聚集過去,從地獄的各個角落,鋪天蓋地襲捲而來,黑色妖氣所經過之處,小鬼紛紛窒息而死,鬼兵鬼將一見情勢不對,也紛紛落跑避難。
那把手杖像黑洞一般,將大量妖氣不斷地吸了進去。
斯佩德在王座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手杖吸入大量的妖氣。
失去這種程度的妖氣,雲雀恭彌應該衰弱得差不多了吧。他暗暗地想,勾起一抹冷笑,或許他的靈魂已經進入了水晶球裡也不一定,一失去月亮,太陽的力量也崩毀得差不多了。
「看著吧,阿諾德,迎接你醒來的──會是這個世界的新霸主喔。」
肩膀一陣顫動,斯佩德輕輕地笑了起來。
吸飽了妖氣的手杖一下子變得全黑,而後,爆裂。
*
迎接雲雀恭彌醒來的,是濃濃的藥湯味。
他緩緩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民房的天花板,他聽見了人類的說話聲,在房子外頭似乎是熱鬧的早市,小販叫賣的聲音不斷,他微瞇起了雙眼。
「啊、你醒啦?」
陌生的聲音從旁傳來,他緩緩地撐起了身子,只見這個不過幾坪大的民房內,六道骸坐在榻榻米上,手中拿著一只毛筆,對雲雀恭彌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啊、昨天……我想一直待在那裏也不是辦法,因為你一直沒有醒,所以我就找了這裡投宿。」他笑著,在符紙上寫下了咒文,「這裡的婆婆人很好,看你身體不適,熬了藥湯給你喝。」
他指了指雲雀恭彌睡榻旁那碗散著藥味的熱湯,微笑。
雲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端起了那碗湯,小口小口地喝,喝起來還不錯,反正妖怪也吃不出什麼味道,只見六道骸很快便寫完了幾張符咒,他起身,將符咒貼上房子的各個角落。
──結界陣。
雲雀恭彌立刻感到情勢不對,雖是低階的結界陣,但驅邪的威力卻不容小覷,一旦符咒照法陣全數貼上,陰陽師一施術,屋內的鬼怪都會受到傷害,較小的妖怪甚至會死,雲雀恭彌不確定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連這種低階的驅邪術都無法抵擋,正想開口制止,一個老邁的聲音叫住了六道骸。
「骸先生。」那是一位站在門口的老婆婆,她手中拿著一卷畫,慈祥地笑了笑,「可以來幫我一個忙嗎?皇上發下了這個東西,我不知道要貼在哪裡才好。」
「啊啊、好的。」六道骸擱下了手中的符咒,往老婆婆的方向走去,經過雲雀身邊時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把藥喝完,繼續休息就好,我一個人去幫忙就足夠了。」
雲雀淡淡地點了頭,只見六道骸接過了老婆婆手中的畫,將之攤開,卻稍微楞了楞,畫中有著一個漂亮的女人,黑色的長髮,穿著墨色的和服,手中持著一把寶劍,雙眼卻是漂亮的灰藍。
雲雀在看到那幅畫的同時也楞住了。
「這是什麼?」六道骸好奇地詢問,「畫裡的女人是……?」
「別無禮啊,骸先生,這就是昨晚拯救了太子殿下的神明呢。」老婆婆溫和地笑著道,「從今以後誠虔地膜拜夜妖姬大人,祂就會帶給我們幸福的。」
「什麼?」雲雀突然坐起身,六道骸和老婆同時嚇了一跳,「那個太子,是不是金髮?」
「啊啊……太子殿下的確是有一頭金髮沒錯……」老婆婆思索著,緩慢地開了口,「你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不認識太子殿下跳馬迪諾呢?」
雲雀恭彌沒有回答,立刻就跑出了民房。
六道骸跟著追了出去,站在門口,楞楞地望著大街上,那個妓子遠去的背影。
「結果他是男的啊……」
*
奔跑在京城的街道上,雲雀恭彌撞開了不少行人,後頭傳來許多叫罵,他卻無心去管。
抬頭,陰暗的天空,並沒有太陽露臉,雲雀恭彌忍不住撫上了胸前的珠鍊,寶珠的光芒早已變得黯淡許多,街上的人們幾乎全都拿著夜妖姬的畫像,空氣中的妖氣已在人們無意識中緩增。
雲雀赫然停下了腳步。
灰藍色的眸裡閃過了一抹紅光,他錯愕地伸出手,注視著自己的掌心。
──被白蘭踩斷的手,已經自動痊癒了。
妖氣還在漸漸增加。
他回頭,遠遠看見方才自己所待的那民房,六道骸還在那裡,似乎還在貼符,入江正一跑了過去,笑著與六道骸對話,六道骸亦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
雲雀轉身不再看他,抬頭望向高聳的樓塔──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