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漫步在熱鬧的市集上。
雲雀恭彌很快便注意到,四周有不少人的目光會追著自己跑,而且似乎都是人類,雲雀有些不悦地蹙起眉,難道是妖怪的身分暴露了?既然如此,陰陽師為什麼沒有直接攻擊?
「……年輕的太子生了病,現在大家都在進貢藥材給他。」入江正一面走,一面和身旁的雲雀聊起來,「可是聽說是絕症了,天皇現在很懊惱下任接班人的位置要給誰才好。」
「是嗎?」雲雀漫不經心地聽,同時小心地注意那些看著自己的人們,「可以說點妖怪的事嗎?」
「基本上,我們人類和妖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入江正一推著眼鏡,翻開了手中的書,「陰陽師販賣符咒與驅魔器具給人民,妖怪則是尋找那些沒有貼符的人們下手,不過這些受害者大多是自己不小心,城裡很多都是小妖怪,大妖怪通常都獨居在很遙遠的地方。」
「真的?」雲雀恭彌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我還以為這裡是妖怪最多的地方。」
「論數量來說的話的確是。」入江正一抬頭笑了笑,「這個城裡其實有著不得了的秘密喔。」
雲雀恭彌好奇地揚起眉,入江正一有些緊張地朝四周顧盼。
當那孩子四顧時,方才還看著雲雀的人類通通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大哥哥你真的是武神娘娘的徒弟對吧?」他謹慎地再三確認,「因為這件事是絕對不能透露給外地人知道的,要是被師父他們發現了的話我就死定了。」
「我從來不說謊。」雲雀淡淡地道,彎下身,「我只是想知道妖怪在哪裡。」
「陰陽師工會替他們蓋了一個住所。」入江正一放輕音量,附在雲雀耳邊,小心翼翼地道,「京城裡最有名的青樓,裡面全都是化成人形的妖怪,他們透過青樓的生意,日復一日慢慢吸光客人的精氣,而且,這個還是工會和妖怪的首領達成的協議。」
「妖怪的首領?」雲雀頗有興趣地揚起眉,「妖怪的首領是誰?」
「聽說是一條龍。」入江正一小聲道,「在大妖怪黑妖夜再也沒有出現之後,牠就稱王了。」
「真是有趣。」雲雀輕輕勾起一抹唇角,黑妖夜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但是他忘了是在哪裡聽過,反正於他而言也不是很重要,雲雀微笑著,站起了身,「正一,能麻煩你帶我去那青樓嗎?」
*
六道骸的步伐在城外幾尺處停了下來。
城內燈火通明,大老遠地就能看見這座城了,六道骸下意識地抬手用袖子遮住眼前的光芒,到底還是因為這一半的妖怪血統,讓他不是很喜歡在夜晚裡見到這麼亮的光。
……不過,這附近的妖氣倒是很重,城裡更是妖氣沖天,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真是傷腦筋,竟然是個妖怪與陰陽師合作的地方啊。」
慵懶的聲音自旁邊響起,六道骸立刻回過頭,懷裡的三叉戟本能地刺了過去,卻立刻被接下,一個雪白的身影映入眼簾,那白髮人身上散發著強烈的鬼氣,握住三叉戟的手傳來陣陣焦味。
是一個頗為年輕的男子。
「好久不見了,小骸,你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啊。」那人心情頗好地笑了笑,「真巧呢。」
「你是誰?」六道骸冷冷地問,「為什麼認識我?」
「呀咧?你不記得我了?」那人顯然是楞了楞,喃喃自語道,「真是匪夷所思,對了,先前有聽那傢伙提過他徒弟已經要下去了,難道這是附帶效果,神的想法真難以參透……」
「少在那裡嘀嘀咕咕的!回答我的問題!」
「嘛、太容易激動會長皺紋的喔。」那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向六道骸伸出手,「也罷,現在一點也沒有對你出手的必要,不如我們就暫時當個盟友如何?骸君,我叫白蘭。」
「你是鬼,對吧?」六道骸沒有伸出手,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不愧是陰陽師。」白蘭輕吹了幾聲口哨,「可是我今天來不是和你打架的,這樣說好了,我跟你的師傅斯佩德有點關係,他叫我來陽間做點事,你要是現在制服我的話就麻煩了呢。」
六道骸半信半疑地揚起眉,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他才搭上了白蘭的手,相握以示契約成立。
*
入江正一光是來到青樓附近,就已經怕得不敢再往前。
他一手緊緊抓著雲雀恭彌的衣角,一手向那最高最華麗也是最亮的建築比了過去。
「師傅說小孩子到那裡去會被吃的,我真的不能再送了……」
「那就到這裡為止吧,至少我知道該怎麼走了。」雲雀恭彌彎下身來,摸摸他的頭,從袖袋裡掏出一顆小小的玻璃珠,遞給他,「我沒有什麼東西能答謝你的,這是神帝給我的珠子,只剩下幾顆沒有串進項鍊,把這個帶在身邊,你的未來就會受到神帝的祝福。」
玻璃珠散發著淡淡的溫暖的橙色光芒,入江正一楞楞地看著。
而後,他小心翼翼地以雙手接了下來,捧在掌心。
「謝謝你,大哥哥!」那橘紅髮色的男孩燦爛地笑了,「我會好好珍惜的!」
雲雀摸了摸他的頭,起身。
簡單的告別過後,他與名為入江正一的孩子分道揚鑣,獨自走向那棟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