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猛然停下腳步。
澤田綱吉一下子拉不動,往後一倒還好及時穩住腳步,困惑的看著緊咬下唇的雲雀。
「雲雀大人…怎麼了?」
最重要的是六道骸的性命,要是再晚一步隨時都有可能釀成無可彌補的災禍,然而原本一心要救骸的雲雀卻在此時停下了腳步,身體微微顫抖著往一旁的牆壁倚去。
澤田綱吉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竄上心頭,而且是糟透了的那種。
「骸…的氣息…消失了…」
絕望的淡淡望向天花板,他止不住肩膀的顫抖,澤田綱吉在一旁驚愕的愣住了。
他的腦袋一瞬間只覺得空白。
六道骸很強,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雖然被做了些不正常的舉動,但六道骸是第一個能制住他行動的人,也是第一個在那之後對他死纏爛打的人,他說他是全天下最強的陰陽師,身上卻隱隱有股妖氣,直到後來他才坦承自己是半妖。
然後他們發現彼此的性質是如此契合。
六道骸甚至曾握著他的手,一改平時不正經的態度,認真的凝視著自己的雙瞳。
──你沒有我是不行的,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這本來就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當時的他怎麼著也無法反駁這句話,他大可以板起臉孔毫不留情的送他一拐就像平時那樣,然後冷冷道:「少臭美了,我自己一個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他卻不能。
不曉得是那次六道骸的表情太認真還是這真如他所說是千古不變的定律無可反駁,他真的相信了六道骸的話,相信他一定會陪在自己身邊,相信自己沒有他不行,相信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撐著額,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朝他襲來。
白蘭,是那傢伙殺了他…是那傢伙…把六道骸從我身邊奪走…!
「冷靜點,雲雀大人。」
澤田綱吉溫和又堅定的聲音傳來,他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琥珀色的瞳孔。
他緊緊握住雲雀的手,就像當時六道骸握住他的手,雖然掌心傳來的溫度比當時略高了幾度。
「骸他一定沒死,他一定會回到雲雀大人的身邊,他曾經和我說過他比誰都愛你,為了今晚的婚禮他已經籌劃了很久,那個人雖然是變態,但他對你始終堅貞不移,他一定會回來的。」感覺雲雀掌心略低的溫度,還有細膩的觸感,阿綱毫不猶豫的道,他打從心裡有這種預感。
「如果命運一定要你們分開,那我就改變命運。」
字句從口中吐露出時感覺心臟傳來一股深刻真切的痛覺,扎扎實實的令他想掉淚。
雲雀怔住了。
眼前的少年和過去大為不同,全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就像太陽一樣。
啊,沒錯,一定就是這個靈魂,這個命中註定要降臨世上的靈魂──神之子,澤田綱吉。
一股暖意在底心流淌著,雲雀恭彌終於笑了。
看著他絕美的笑靨,澤田綱吉內心的悵然若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知道自己終於照亮了雲雀。
「謝謝。」他柔美宛如天籟般的嗓音緩緩道:「走吧,骸他一定也很想見你。」
澤田綱吉看的傻了,卻被這句話拉回了神智。
「不行的,我不能去,骸他要是見了我和雲雀大人在一起…一定又會…」
「沒關係。」拉起他的手,雲雀勾起一抹甜甜的微笑,想起了澤田綱吉周歲時的那個秋天。
「因為骸曾經說過,想要你當我們的孩…朋友。」
澤田綱吉一怔,頓時綻放出花一般的笑靨。
像是陽光一樣的很耀眼,也同時溫暖了雲雀的心。
「朋友嗎…?謝謝你們!」
看著他喜極而泣的表情和燦爛的笑容,雲雀拉著他的手往大殿奔去,暗暗慶幸自己沒把事實真相說出來,不然澤田綱吉可能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他可愛吧?恭彌,真想讓他當我們的孩子呢我是爸爸你就是媽媽。
這種家家酒性質的愚蠢發言說出來也只會丟臉而已。
「喲。兩位這麼急要去哪裡呢?」
熟悉而危險的聲音傳來,他猛的抬起頭鬆開澤田綱吉的手,卻還是一頭撞上某個人的肩膀。
正想要逃開,一雙手卻立刻將自己按入不認識的懷抱裡,冰冷的溫度。
「這不是恭彌君嗎?好久不見,骸他還好嗎?」
白蘭,鬼魅的笑容浮現在眼前,他一陣厭惡感襲上胸口,在那雙有力的臂膀下不停掙扎,白蘭卻絲毫不為所動,將眼神緩緩牽向眼前驚愕的澤田綱吉。
「初次見面,你就是綱吉君吧?」好好打量了阿綱一番,白蘭若有所思的蹙起眉。
「雖然我對特別的靈魂有興趣,但是…第一眼見到卻很討厭你呢。」
「我也不想被你喜歡,放開雲雀大人。」
從錯愕中抽身,阿綱狠狠瞪著眼前的人,眼神也流露出一股厭惡。
「喔?區區人類也對妖怪之王動了心嗎?這也難怪…」他笑了笑,挑起雲雀的下巴,迎上他像六道骸ㄧ樣帶著憎恨瞪著他的藍眼瞳,白蘭湊近雲雀的白皙的臉蛋,嘴角的弧度甚是詭譎。
「誰叫堂堂妖怪之王竟是個美人胚子呢?」
他毫無預警的吻上他的唇,雲雀大吃一驚,幾乎是逃命似的用力掙扎,搥打著白蘭,微泛著淚的眼神像是在呼喊骸的名字,唾液從嘴角滑落,漸漸的,雲雀的雙手無力的垂下,兩眼空洞。
鬼之吻。
澤田綱吉感覺雲雀恭彌的妖氣消失了。
「雲雀大人!雲雀大人…!怎麼回事!你清醒一點…!醒來啊!」衝上前推開意猶未盡的白蘭,阿綱接住倒下的雲雀,感覺不到他的體溫和任何氣息,簡直像具屍體。
他的眼淚登時撲簌簌的掉下來,打落在雲雀毫無血色的臉龐上。
「呀咧,真是的,一不小心把兩個都毀掉了。」伸了伸懶腰,白蘭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聳聳肩露出無奈的笑容:「誰叫恭彌君有讓人想吃掉的魅力呢?」
「我不想要綱吉君的靈魂,今天這樣也玩夠了。」
打個呵欠,白蘭轉身,卻感覺身後突然竄出一股強大的殺氣,像烈焰一樣直朝他撲來。
「站住。」
澤田綱吉朝他瞪來,語氣溢滿了憤怒,琥珀色的瞳孔成了金黃的顏色。
輕輕將雲雀的眼皮蓋下,他站起身,額頭竄上了澄橘色的火炎。
白蘭看著他,瞇起危險的眼,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笑意。
「原來如此…神之子嗎?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