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恭彌吃驚的看著女人的背影,六道骸同樣一臉錯愕,但更加意外的是作為天皇的迪諾,他不敢置信的盯著死刑台,將視線從女人身上移向雲雀,又看向女人,最後開口下令終止行刑。
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雲雀怔住了。
趁著夜妖姬還在安撫百姓的情緒,他慌亂的替六道骸解去手上的束縛,拉著他的手就要離開。
「怎麼了,恭彌?」
「我、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快點出城…我們快點出…」
「夜妖姬大人。」
迪諾的聲音讓他全身一顫。
天皇此刻正和幾名隨侍一同向他們走來,表面上是正朝著夜妖姬走去,雙眼卻始終目不轉睛的盯著雲雀,看得他緊張的抖了下身子,扯緊六道骸的衣袖。
「很愧疚對夜祭師做出那樣的行為,還請夜妖姬大人息怒,方便的話可請移駕至城閣內嗎?我們將用上等酒席款待。」迪諾恭敬的彎下腰行了禮,底下的人民大聲歡呼。
女人點了點頭,回首看了骸和雲雀一眼。
摟緊了身邊的雲雀,骸朝女人點點頭,女人才和天皇說起話來,並由侍者帶領他們往城閣去。
太陽漸漸西沉,雲雀不安的看了漸暗的天色,惶恐在底心蔓延。
無論是迪諾、女人、他、或是六道骸,四個人都明白──
這個女人並不是夜妖姬。
*
燭火點亮了偌大的和室,豐盛的酒席備上,迪諾支開了所有部下,並吩咐不准像上次一樣偷聽。
偷聽神明談話可是難逃一死的,迪諾這麼威嚇。
然後他放心的坐下來,溫暖的金褐色瞳眸注視著眼前的三人。
自稱夜妖姬的女人氣質穩重的端坐,一旁的六道骸隨性的坐著,眼神倒是一直顧著旁邊瑟瑟發抖的雲雀,他雙手抓緊了藍白色的和服,偎在六道骸身旁,完全無心看迪諾一眼。
「好久不見了,夜妖姬大人。」
聽到迪諾這麼問,骸抬起頭看向女人,倒是女人並沒有回話的意思,自顧自的夾起飯菜送入口中。他蹙了蹙眉,既然要演這齣戲,那就要演得像一點不是嗎?
他又看向迪諾,卻吃驚的發現迪諾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身旁的雲雀。
莫非──雲雀他就是…!
「好久不見…迪諾。」
站起身走到迪諾面前,從容不迫的坐下,語氣雖然平靜但依舊看得出不安,順手拿起眼前的酒瓶替迪諾斟上半分滿的酒,兩人之間只隔了一盤菜餚。
「已經…七年了對吧。」
迪諾點點頭,燦爛的笑開來。
金褐色的眸子泛起記憶的溫度,映著夕陽的光輝閃閃發亮。
「終於又見到你了,夜妖姬…」他搖搖酒杯,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自從那個朔夜之後…」
*
『這可怎麼辦才好…這麼下去的話我國加百羅涅將後繼無人啊…』
『也沒辦法了啊,所以大夫都無計可施了不是嗎?』
『別說了…讓我們安靜的送少主最後一程吧…』
門外的議論紛紛裡頭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年僅十五歲的跳馬迪諾躺在病床上,聽著門外人的歎息聲,不禁紅了眼匡,往窗外看去也不見時時伴著他的月娘,他想起了父皇今天在床邊對他搖著頭,老淚縱橫的模樣。
如今就連月神也遺棄他了嗎?
『哇喔,病氣很重嘛,人類。』
陌生的聲音傳進他耳裡,他吃驚的坐起身,一個穿著藍白色和服的…應該是人?就這麼做在窗緣。
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搖搖手中印著櫻花圖案的酒杯,墨色的髮絲隨風飄揚,一雙迷人的丹鳳眼朝他看來,白皙的皮膚,修長的羽睫,勾起的唇角煞是好看,比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美,美得讓他目瞪口呆。
那個像是從夜色中脫出的存在。
『那、那是我的酒…』
『怎麼?有意見?』
『不…你要喝就喝吧…但請問你是…?』
他挑起好看的眉,迪諾嚥了口口水。
『隨便你叫吧。』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他隨手將杯子置在窗几上,朝迪諾走去。
『呃…這、請問是怎麼進來的…哇啊!』還沒問完,下巴便被挑起,鳳眸仔細端詳的他一會兒,看得迪諾臉都紅起來,總覺得少年的身上有著誘惑他的氣質,讓他渾身燥熱難耐。
『病得很重喔,該慶幸今夜是朔夜嗎?人類。』鬆開手,迪諾倒回枕頭上,少年跨坐到迪諾身上,揪起他的衣襟,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我想想…若我救了你,就讓我在這住一晚吧。』
『你、你能救我嗎?』迪諾瞪大眼,有些金褐色的眼瞳有著說不出的驚喜。
『沒有我做不到的事,如何?你要先答應我,我才會替你治病。』
迪諾立刻大力點頭,感激又期待的看著這名不速之客。
少年微微一笑,湊近迪諾,拉下了他的和服衣襟。
『等、等一下…未成年這麼做不太好喔…』滿臉通紅的想制止他接下來的動作,少年卻貼緊了他的臉頰,他感到心臟大力的跳動,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情慾」。
『忍耐一下就好。』
對準頸子一口咬下,迪諾大吃一驚,感到冰涼的液體注入到自己體內。
但是他說不出那種感覺舒服得要怎麼形容。
『我說…那個、唔啊…這是一種治療法?』
『對,你別說話。』
一點都不溫柔的噬咬,少年最後鬆開了口,迪諾立刻一陣暈眩,往後倒下,雖然意識還清醒,但是總感覺身體一寸都動不了,然而他同時也可以感到高燒正在退去。
少年看著他,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起身下床。
『說好了我治好你的病,你就要讓我躲一晚。』
他有些警戒的往外探了探,回眸淡淡一笑,關上窗,又走回床邊。
『要聊什麼我是可以陪你,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來找過你。』
迪諾的手腳漸漸恢復了行動力,他吃力的撐起身子,發現呼吸比以往順暢許多,少年真的治好了他的病,令人難以置信的神蹟,他看向少年,那依舊漠然卻又有著溫柔的容顏,還有深深吸引著自己慾望的迷人。
少年對他一笑,坐上床緣,然後拿起酒瓶替自己斟起酒來。
『要喝嗎?』
『呃…不,我想剛康復就喝酒好像不太…』
『你現在已經完全健康了,喝酒沒問題的。』
少年噘起嘴,將酒瓶遞到迪諾面前。
迪諾眨了眨金褐色的瞳眸,半信半疑的接過酒瓶,卻遲遲沒有動口。
『那個…我可以問你究竟是誰嗎?』
『跟你們人類不一樣就是了。』少年瞟了他一眼,倚上床柱,卻又突然站起身,迪諾注意到他小巧的耳朵動了動,瞇起的鳳眼帶著極高的警覺性,他沉默的望向窗外,回頭對迪諾比了個「噓」的手勢。
『那個…請問究竟…唔!』問句還沒脫口而出,少年慌亂的堵住他的唇,很明顯是為了讓他別再說話才有的舉動,但迪諾卻情不自禁的融化在他的吻間。
『離開了嗎…唔嗯!』注意著窗外的舉動直到那股追著他的氣息終於遠去,他才鬆口,卻驚覺身下的跳馬迪諾已經不可自拔了,扯著自己的身體往床上拉,瘋狂而瑣碎的吻朝自己落下。
『等、等等…嗯啊…』
『夠了!你想破壞我們之間的規定嗎?』
扯緊迪諾的頭髮將他推離自己,少年惡聲惡氣的道,卻掩不住粗重的喘息。
『規…定?』
『對,要是被誰發現我曾經來找過你,那我們以後別想再見!』
迪諾終於停下動作,把心裡所有的慾望都壓了下去,乖乖的看著到嘴邊的美味拉整和服。
少年走下床,回眸又看了迪諾一眼,道:『我得走了。』
『這麼快?不是說好了一晚?還是因為生我的氣嗎?』迪諾吃了一驚,慌忙站起身要挽留。
『不,是因為再待下去會給你添麻煩。』
少年走向窗口,拉開了窗,懵然間卻被誰拉住了手腕,他回眸,看見那雙溢滿不捨的金褐色眸子。
『夜妖姬。』他道,『我為你想到的名字,夜妖姬。』
少年彎起一抹笑,抽回手的動作帶著溫柔,他一腳踏上窗几,白皙的皮膚襯著黑夜,那勾起的淡紅色唇角是最美的調劑,他們交換最後的視線。
『好名字。』微笑著,他縱身往下一躍,『謝謝你的酒。』
當迪諾追到窗口時,少年已經不見了。
從幾十公尺高的城閣躍下,全然隱在黑夜中,那位「夜妖姬」的迷人身影就這樣長存在迪諾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