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小綱吉能和他所愛的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那…雲雀大人願意和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澤田綱吉喘著氣,難過的跪倒在木製地板上。
眼睜睜看見自己愛的人從眼前消失,揪得他心口好痛,痛到呼吸彷彿成為一種折磨。
對面的白蘭若有所思的盯著雲雀恭彌剛才還躺著的牆角,蹙起了眉,眼裡閃過一絲不安與疑慮。
雲雀恭彌消失的樣子有點奇怪。
人類在接收鬼之吻後軀體會立刻消失,妖怪或半妖則是當靈魂在地獄崩毀後,軀體會逐漸風化,但是雲雀的情況有些許的不一樣,身旁散落著櫻花花瓣,消失的樣子不像風化反而像化為黑暗。
──莫非有人從中作梗?
抿起下唇思考著,唯一有可能的人選…果然就是他了吧。
剛才明明已經被自己打倒了,竟然還有餘力去救雲雀恭彌嗎…?
「嗯…綱吉君受到不小的打擊喔,還要繼續打嗎?」大步走上前,揪起澤田綱吉的頭髮,掰正他的臉強迫凝視自己,澤田綱吉用著幾乎是和雲雀恭彌以及六道骸一模一樣的憎恨眼神瞪著自己,那樣的眼神他看了就反胃。
「只要毀滅太陽,月亮也不會發出光芒了對吧?」
「哼,你應該知道的…」阿綱冷笑一聲,朝白蘭吐了口血沫,金瞳透出一股強勁的不服輸,以及神一般不可褻瀆的光芒。「若是毀滅太陽,世界就會崩毀,你們陰界也不會倖免。」
「這個嘛…確實是,不過你打算拿這當逃命的藉口嗎?綱吉君。」偏頭笑了笑,白蘭瞇起眼,其實是刻意迴避澤田綱吉全身上下散發出能夠減弱自己力量的光芒。
「我不會逃的。」雙手抓緊白蘭的肩膀,澤田綱吉額上的火焰瞬間熄滅。
「因為雲雀大人說了我天下無敵,所以我絕對不會逃的!」
白蘭吃了一驚,立刻就要後退,可惜為時已晚,從肩膀開始蔓延到全身已快速凍成冰塊。
澤田綱吉額上又竄出了火焰,冷冷凝視著冰封的白蘭。
透明的冰裡還能看見白蘭最後吃驚的表情,雙手的動作看起來卻沒有不知所措,簡直就像隨時都能掙脫冰塊束縛一樣遊刃有餘,澤田綱吉也清楚明白這只是暫時封住他的力量而已。
不過…短時間內他沒有辦法出來,至少會有幾個月是安全的。
澤田綱吉無力的往後退了幾步,倚上牆,額上火焰漸漸熄滅,他的雙瞳又恢復為原本的琥珀色,整座城堡因千萬妖怪的肆虐而殘破不堪,從這裡的窗戶可以看見對面,山本武身負重傷的照顧還沒從昏迷中清醒的獄寺隼人,城堡裡的人們傷痕累累,他兩眼無神的看向天花板,淚水又不爭氣的落下來。
「雲雀大人…骸…」
到頭來,還是沒能保護對自己重要的人,這樣即使打倒了白蘭又怎樣呢?
山本、獄寺、骸、雲雀、城堡裡的所有人,他一個也保護不到,這樣即使成了天下無敵又有什麼樣?到最後保住的頂多只有自己的命,但是這種要用心愛的人們去換來的命他一點也不想要啊。
「喔呀喔呀,公主是為什麼哭泣呢?」
「哇喔,果真是軟弱的草食動物。」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澤田綱吉猛的回頭,秋高氣爽的時節卻從窗口捲進一陣櫻花雨,在那粉色的氣流中出現的正是他原本已經死去的兩個人,骸緊緊抱著雲雀,而雲雀也緊摟著骸的頸子。
他們掛著燦爛的微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手中捧著一束彼岸花。
「骸!雲雀大人…!」
他欣喜的喊出聲,朝兩人奔去,骸這才放下手中的雲雀,兩人一起接下澤田綱吉帶淚的大擁抱。
雲雀看了骸一眼,揚起一抹尷尬的微笑。
骸也回望著雲雀,小聲用唇語對他說了話。
──沒辦法,這孩子是太陽嘛。
溫煦的,暖暖的。
太陽總是照亮黑夜,給予月亮光芒。
*
「那麼…驅魔儀式要開始囉。」清了清喉嚨,六道骸看了雲雀恭彌和澤田綱吉一眼。
他倆同時點了點頭,走廊上鋪著彼岸花,從被冰封住的白蘭作為起始,直延伸到窗口,最後一朵由雲雀拿在手上,準備在收到骸的允許之後丟出窗外。
「彼岸花,引魂之花,黃泉路上給予安慰和指引的惡魔溫柔,請點燃陰界王白蘭的火照之路。」勾起一抹微笑,骸又喃喃唸了幾句咒文,拿著三叉戟在地上敲了敲,朝雲雀點點頭。
雲雀鬆開手,手中的彼岸花隨風飄起。
白蘭的身體開始逐漸消失,每消失一點,一朵彼岸花也跟著消逝,最後一朵在空中飛舞的彼岸花才發出柔和的紅光,把最後的白蘭一起帶走。
然後骸又喃喃的唸了幾句,比出幾個魄力的手勢,城堡的結界又恢復原本的穩固。
「這樣子事情就結束了,綱吉還是去幫城裡的人包紮吧。」骸擱下三叉戟,一揮袖讓他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轉頭溫和的對澤田綱吉道,雲雀也朝他點了點頭。
「啊…謝謝…你們不一起來嗎?」
「我們怎麼能一起去呢?恭彌可是天下第一大妖怪喔,而我…」露出和以往一樣燦爛耀眼又無良的笑容,六道骸毫無預警的將雲雀一把抱起,前腳踏上窗口。
「我要和恭彌去喜筵會場了呢,午夜十二點會場見。」
從懷裡掏出一張邀請函朝阿綱扔去,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額頭腫了個大包,六道骸不負責任的呵呵大笑,和以往一樣熟悉的變態笑聲迴盪在城堡裡,他倆從敞開的窗口跳了下去,夕陽映紅了那兩人的影子,雲雀羞紅著臉搥打骸的背,六道骸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身手輕巧的在樑間跳躍,最後直往遠方的深山裡去了。
澤田綱吉目送著兩人,也燦爛的笑了。
──祝福小綱吉能和他所愛的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那麼…我就和這些城堡裡每個我深愛的人們,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
骸,也祝你幸福。
他暗暗這麼想著,關上了窗。
山本武做好了簡單的包紮後安然無恙,獄寺隼人在碧洋琪走了不久之後也清醒過來,父親家光和母親奈奈因為受到山本的保護而沒被妖怪所傷,城堡的修復工程將在明天開始動工,受傷的人們在看見阿綱平安無事之後都揚起了欣慰的笑容,雖然受傷了很多人,卻還好沒有人死亡。
他彷彿又聽見遙遠記憶裡,有著一頭燦爛金髮,美麗金瞳的人,柔和的嗓音又在耳畔響起──『你是照亮世界、給予溫暖的太陽。』而他相信那個人必定就是把他託付給世界的天神。
當晚,他帶著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依約前往了婚禮會場。
六道骸將他安排在最高的位置,從那裡可以俯瞰會場的妖怪座區、鬼座區、人類座區,也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六道骸和雲雀恭彌兩人,骸穿著的是一身陰陽師道服,而雲雀則是著一身藍白色女式和服,兩人在不合時節的櫻花雨緊緊牽著手,舉杯敬酒的模樣如膠似漆。
澤田綱吉笑了。
他想,這樣就夠了,他已經看見他所愛的兩人幸福的證明,他們攜手挑戰了命運。
雖然最後他沒能和心儀的雲雀恭彌在一起,可是他卻感到自己和婚禮上的兩位主角一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