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不守舍的雲雀恭彌失去了利用價值。
一千萬的身債,目前也只還了五十萬,初夜的客人對他的評價還非常低,他一夕之間從流錦閣東側的寶貝淪為笑柄,一些上等男妓還拿他買了玫瑰的事情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況且,跳馬迪諾那之後再也沒有過來。
流錦閣閣主對雲雀恭彌非常失望。
他擁有美麗的外表、傑出的才華與技藝,還有稱得上是極品的身體,但是跳馬迪諾的離開讓他又變回了從前那個精神隨時處在崩潰邊緣的小瘋子。
而閣主對他所採取的措施是降級隔離。
雲雀恭彌被歸類在下等妓的身價,卻不與其他的下等妓一起過團體生活,他們將他隔離在流錦閣一個小別館內,那裡住著的都是像他一樣有問題的下等妓,為了強迫他繼續接客,他們給雲雀恭彌施打毒品,強迫他對性有所渴求,上門的客人大多是粗魯的色胚,有時醉酒了也會對他動手動腳,原本白皙無暇的身體很快就多了許多處瘀青和傷口,而手臂上的針孔也越來越多。
朦朦朧朧中,那個十一歲的孩子已經知道,他的生命注定快要走向終點。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槍響劃破天空,伴隨著少年淒厲的慘叫。
身穿棉羊布偶裝的跳馬迪諾在自家佔地廣大的院子被狼群追趕著,身旁還有自家無良家教催促的槍聲,他沒命似地爬上了樹幹,一下子就竄上了樹頂。
「下來,你這沒用的傢伙。」舉槍與那群他飼養的「可愛」狼群站在一起,里包恩抬頭看著樹上的少年,冷冷地命令,「是個男人的話就下來和他們打一架。」
「就算是男人也做不到吧!」迪諾哭著吐槽,「你就只會說風涼話而已!」
「要成為首領的基本條件之一就是膽識過人,等你有單獨面對狼群的勇氣再來談成為加百羅涅這件事吧。」家庭教師冷冷地泛起一抹唇角,收起了槍。
「我覺得被狼群追著跑還沒尿褲子就已經膽識過人了啦!快點把他們弄走啊!里包恩!」迪諾哭喊道,卻換來對方無情離去的背影,「可惡──!為了恭彌我要膽識過人、為了恭彌我要膽識過人!我拼了!」
──砰!
子彈猛然劃過跳馬迪諾的臉頰,擦出一條血痕。
那少年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全身僵硬地緩緩轉頭,看著樹幹上的彈孔。
「走火了,抱歉。」行為當事人只是淡淡地說著,稍稍瞇起了銳利的眼,「你剛剛說……你是為了誰要膽識過人來著?」
*
肉體撞擊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內極為清晰。
淫靡的水聲一次又一次迴盪著,伴隨著因性愛的快感而發出的顫抖的浪叫,下一刻,呻吟又因口交的動作而轉為不清楚的唔唔聲。
雲雀恭彌被數個男人圍繞在中間,接受著性的暴行。
口腔裡進進出出的肉棒讓他喘不過氣,眼角卻再也流不出眼淚,有幾個人用性器在他身上摩蹭,忘記了這是從晚上開始接的第幾批客人,天已經快亮了,這些性慾旺盛的胖子似乎還沒有滿足,他已經數不清被內射了幾次。
空洞的雙眼無神地望著地板,現在他只想迎接快要到來的死亡。
──碰!
廂房的門猛然敞開。
雲雀還來不及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就聽見周遭傳來一陣陣的慘叫,含在口中的性器突然射精,他嗆咳了幾口,精液大多滑進了喉嚨,身前那個胖子卻突然倒下了,雲雀才剛回神,就看見躺在自己身下抽插的那男人的臉突然被一只腳狠狠踩住,雲雀恭彌瞪大了雙眼,體內的性器抖了幾下也突然射精。
灼熱的液體竄流進體內已經沒有感覺,雲雀抬起頭,他的頭髮猛然被一雙大手揪住,拉起,映入眼簾的又是那張可恨的冷漠的臉。
──是那個買下他初夜的客人。
那雙墨色的霸王一般的瞳孔注視著自己,讓雲雀感到極大的恐怖。
「你竟然淪為這種下場。」那個男人冷冷地說,「變得比以前更討人厭。」
「什……麼……?啊!」
雲雀嗤痛了一聲,那個男人環住他細瘦的腰,將他扛了起來,深埋在體內的碩大突然被抽出讓他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身體一個顫抖以後也射了精,精液射在那個男人的西裝外套上,那人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雲雀覺得害怕得要哭了,在這個他所憎恨的男人面前,他又顯出了自己更羞恥的一面,他捂著發紅的臉沒有說話,被男人扛著離開了廂房。
外頭的商店街經過一夜的熱鬧也完全沉寂下來,走出別館之後冰冷的空氣撲來讓全身赤裸的雲雀恭彌一陣哆嗦,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卻沒有抓緊男人的西裝外套,那個人扛著他走進給不買春的客人專用的客房內,無視櫃檯人員吃驚的目光訂了間房,雲雀很安靜地趴在他身上,幸好接近黎明的時刻沒有什麼人,進了房內,男人粗魯地將他扔在牆角。
背部與冷硬牆壁撞擊讓他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雲雀抬起頭來看著他,男人看得出來,那是憎恨命運的眼神。
男人不自覺地從嘴角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
「認為是命運遺棄了你嗎?」他問,看見那少年的肩膀一顫,男人冷笑著,彎下了身,「我告訴你一個事實吧,小鬼,只有弱者才會被遺棄,不是命運遺棄了你,而是你自找了這一切──因為你是個弱者。」
雲雀恭彌瞪大了雙眼。
他低下頭,眼神有些無措地胡亂飄移,無法反駁這個男人的話,因為自己弱小,父親死在自己面前,因為自己弱小,哥哥為了保護自己被活活打死,也因為自己弱小,他在那個夜晚無法抵抗這個男人,也沒有辦法在那一天阻止跳馬迪諾離開──因為自己太過弱小,他留不下任何重要的人。
「我……」瘦小的肩膀抽了幾下,雲雀又一次泛紅了眼眶,「我……」
「不准哭!」
男人厲聲喝斥讓他嚇了一跳。
雲雀恭彌嚇得全身僵硬,男人全身上下釋放出了恐怖的強大殺氣。
「……我生平最討厭不像男人的男人。」那人冷冷地說著,揪住雲雀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你臉蛋長得不像男人、身體不像男人、連個性也不像男人,每次我看了就倒盡胃口──從今天開始,我強制你斷藥。」
「斷藥……?」
「沒錯,一切影響你身體生長的要素……生長激素、雌性激素、毒品……我不知道他們還給你用了什麼,總之這些全部都不准碰,否則你很快就會死在這裡。」男人淡淡地著,在床尾坐了下來,「給我展現自己的價值,只有擁有了自己的價值,他們才不會繼續給你打毒品,至少你還可以活得久一點。」
「可是那……」
「──我可以教你最低限度的求生手段。」似乎已看穿了雲雀恭彌的想法,那男人打斷了他的話,「我討厭弱者,所以不要對我展現你軟弱的一面,否則我就像對待弱者一樣狠狠修理你,聽懂了嗎?」
雲雀恭彌緊咬著下唇,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卻將聲音死死咬住,沒有哭出聲,他低下頭,努力壓抑肩膀的顫抖,他曾經最喜歡的男人將他推入絕望,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黑暗中,然而這個他曾經最憎恨的男人,卻為他帶來了奇蹟。
這個世界似乎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的道理。
「我想……變強……」他流著淚,以沙啞的聲音努力擠出這番話,握緊了拳頭,抬手堅強地抹去眼淚,抬頭,「請你……幫助我……!」
男人看著那雙燃起希望的灰藍色雙眼,微笑。
「……我叫里包恩。」他淡淡地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