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回到西西里,工作也開始恢復正常,那是三天後的事了。
情報販子黑薔薇的據點藏身於巴勒摩市區內,是間只有幾坪大小的辦公室,雲雀從來不在辦公室內進行交涉和交易,因此知道這個辦公室位置的人也只有極少數,除了風和自己之外,就只有里包恩、澤田綱吉,以及手下草壁哲矢。
離開的這幾天累積了不少工作,西西里在這幾天也發生了不少事件,幸而有草壁哲矢等手下的調查才掌握了全面的情報源,除此之外,人口販子米爾菲歐雷集團的首領白蘭及西西里的藥頭六道骸不只一次打電話說要見他。
說要見他的,還包括地下世界的教父澤田綱吉。
雲雀恭彌看著自己近乎滿檔的行程表,懶散地趴伏在桌上,閉上眼。
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以和自己有利益關係的澤田綱吉為優先,白蘭則是最近才遇見的新客戶,能不能與這樣的人進行交易還有待商榷,至於六道骸,雲雀打從心底不想見到他,要是見了他,何時被下藥都不知道。
雲雀抬起手,默默地將明天的日期圈了起來,在旁邊寫下了米爾菲歐雷的縮寫,並註明AM兩字,轉頭看了時鐘,與澤田綱吉的會面就決定在下午好了。
雖然已經有了阿諾德,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惹毛澤田綱吉,他還有利用價值,光是彭哥列的名號,就能讓他在各種場合下圖個方便,自然不好放手。
「風,我出門一下。」闔上筆記型電腦,雲雀打了個呵欠,「只是去彭哥列例行報到,很快回來,辦公室裡的資料交給你了。」
「好的,路上小心。」
風將視線從手裡的資料移開,平和地微笑著,目送雲雀恭彌離去,為了避免盜竊情報的狀況發生,不想把資料帶著走的時候,辦公室內的資料就必須要有值得信賴的人看管,這是雲雀待在辦公室時最基本的堅持。
風聆聽著從容離去的腳步聲,再度低下了頭。
話又說回來,自己退休來到雲雀身邊後,那孩子的話才變多了。
否則以前的話,出門連個訊息都不會留下,風想到這裡,嘴角的微笑又上揚了幾分,目前病情控制得很好,生活也平和如意,他已經沒有什麼所求了。
風心情頗好地放下了手裡的資料,規劃起今晚的菜色。
*
彭哥列家族的氣氛已經陷入了幾天的死寂。
獄寺隼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大概知道首領澤田綱吉似乎是有和喬特通過電話,澤田綱吉和喬特˙彭哥列的事情即使在家族裡也是極秘,對於澤田綱吉幾天下來惡劣到極點的脾氣,他也沒有什麼好和家族成員解釋。
獄寺隼人敲了敲首領辦公室的門,推開。
澤田綱吉趴在桌上,抬起頭時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綻出些許的殺意,獄寺隼人不由得僵住了,一股冷意自背脊爬上,侵竄他的後腦,所幸澤田綱吉在看清來者後就收回了原先的殺意,那褐髮人兒自覺有些失禮,然而卻也只是低下頭,沒有說話,獄寺隼人也只是站在門口,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僵化的氣氛在沉默中逐漸緩和,獄寺隼人想起了自己原來的目的。
「首……咳、首領。」話一出口立即查覺自己的聲音沙啞,獄寺清了清喉嚨才又繼續發話,「外頭有人求見,說要立刻見您。」
「抱歉了,獄寺……不管那是誰,拒絕他。」
「可是……對方是很有名的情報販子。」
澤田綱吉抬起了頭。
差點就忘了,獄寺隼人即使身為他的左右手,卻從來不知道他和雲雀恭彌之間的事,認不出他口中聲聲呼喚的那個「學長」也是正常的。
「是不是黑薔薇?」澤田綱吉急促地道,「是黑薔薇對不對?」
「嗯,好像是這個名字……」
「他在哪裡?」
「會客室A……等、十代首領!」
詫異地看著那個掠過自己衝了出去的澤田綱吉,獄寺隼人瞪大了眼。
那個穿著西裝的背影大步奔跑在走廊上,粗魯地推開了擋路的部下,雖說澤田綱吉失態並不是一次兩次,但那大多是在里包恩拿著槍抵著他腦袋逼他奔跑的時候,像這樣自發性的失態還是第一次。
那股急切,就像是已經遺失了什麼,如今卻再度找回一般。
*
澤田綱吉用力推開了會客室A的大門。
雲雀恭彌獨自一人平靜地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杯熱茶,他轉過頭淡淡地看著氣喘吁吁的澤田綱吉,迎向琥珀色眼眸裡的不敢置信,而後放下了茶杯。
「學……長……?」
「你看起來很狼狽嘛。」雲雀冷冷地道,勾起一抹嘲諷的唇角,「怎麼?剛剛又被里包恩逼著繞總部跑圈子嗎?教父也不過就如此……唔!」
猛然被澤田綱吉抓住了手,從沙發上一把拉了起來。
雲雀恭彌剛想反抗,卻被一雙溫暖的臂膀圈入懷中,他瞪大了眼,這次的開場白不是以往的唇槍舌戰,他感到澤田綱吉抱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太……好了……太好了……」澤田綱吉將頭埋入雲雀的肩窩,又將懷裡的黑髮人兒摟得更緊了點,「真的……太好了……學長……」
雲雀平靜地任由他摟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澤田綱吉的聲音帶了點哽咽一點鼻音,身體顫抖得厲害,皮膚發著冷,心跳卻又很快,他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澤田綱吉。
看來喬特的存在確實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縱然削尖了指甲裝出獅子的模樣揮舞,兔子還是兔子,草食性還是草食性。
雲雀恭彌靜靜地攀上了澤田綱吉的背,安撫似地輕拍了兩下。
──白跑一趟羅馬了。
他自嘲地想著,在褐髮青年的懷裡閉上了眼。
──澤田綱吉,打從開始,就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