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鐵捲門喀躂喀躂地捲了上去。
黎明的陽光宛若金針一般刺入黑暗的空間,倉庫裡的商品們一一醒了過來,目光紛紛集中向門口,空氣中瀰漫著憎恨、空虛,以及恐懼。
兩名人口販子穿著白色的制服,一前一後進入了偌大的倉庫。
他們的目光很快搜尋到牆邊的籠子,兩個瘦小的黑髮男孩緊緊偎在一起,躲在有如狗籠一般大小的牢籠裡,不安的目光向他們掃視而來。
兩名人口販子緩緩朝那牢籠走了過去。
躂躂躂的腳步聲在安靜的倉庫裡更顯清晰刺耳,彷彿宣判他們命運的秒針,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過長長的通道,兩邊橫列的是關著商品的大大小小的鐵籠。
「混蛋!放我出去!」
突然,附近的籠裡一名面部佈滿傷痕的醜陋男人或許是太過激動,發出了憤怒的吶喊,大力搥打著牢籠,匡匡匡的撞擊聲迴盪在倉庫內激盪出一點回音,兩名人口販子停下了腳步,冷眼睨著他。
「快放我出去!你們這些混蛋!」
那男人厲聲喊著,認為自己引起了注意,一隻手臂伸出了籠外,似是要去抓那兩個人口販子,其中一人側身避開,而後迅速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不聽話的商品……要給點懲罰才行呢。」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從後方的口袋抽出了電擊棒,「反正這種貨色賣不出去,殺了也沒關係吧──」
藍色的電光瞬間在黑暗的倉庫裡閃現。
伴隨著一陣淒厲的慘叫,焦味瀰漫而出,剛才還萬分激動的男人往前撞上了籠子,身子癱軟地滑坐下來,不動了,周遭有幾個人倒抽了口氣,倉庫的氛圍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的恐慌,動手的人口販子只冷冷笑了兩聲,將電擊棒放回口袋內,繼續往關著雙胞胎的小牢籠走去。
那兩個雙胞胎一個閉著眼,被另一個緊抱著,看到剛才那一幕,醒著的那個黑髮男孩已經露出恐懼的眼神,小小的身體瑟縮顫抖著。
「不要……不要……」那孩子大大的眼眶裡盈著淚珠,抱著兄弟的手又收得更緊了點,「不要過來……恭彌你快點醒來啊……醒來……」
「啊啊、真是的,小孩就是難搞。」其中一人嘆了口氣,彎下身來,「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小朋友,你們可是很有價值的商品。」
「騙……人……」
「我說真的。」那人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武器,硬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所以快點把你的兄弟一起帶出來吧,那孩子是睡死了嗎?」
「恭、恭彌他……」似乎是被提醒了什麼事,黑髮男孩彎下頭來,一抽一噎地哭道,「恭彌他……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動了……」
「──什麼?」
此話一出,兩個男人緊張起來,其中一人慌忙從口袋拿出鑰匙,其中一人則抓住籠子的欄杆大力搖晃,「喂!他還活著嗎!那小子還活著吧!」
「不、不知道……」男孩哽咽道,大大的眼睛裡盈滿了淚水,抱著弟弟往後挪了一點,「你、你們不要過來……我、我要和恭彌一起死……」
「少開玩笑!你們要是死了、之後死的就是我們了!」慌忙將鑰匙插入孔中,打開了牢籠,「喏,我們會救你兄弟的,快點!不要怕、快點出來!」
「嗚……」聞言,風緩緩地鬆開了抱著弟弟的手。
「乖孩子,讓我看看……哎!勾不到……這籠子太小了!你不要在那裡礙手礙腳,先滾出去,讓我把你兄弟抱出來……!」那人彎下身抓住了雲雀恭彌的手,籠子對於大人而言太過狹窄,不好活動,他將風先趕出了牢籠,而後趕忙測量雲雀的脈搏,又探他的鼻息,這才鬆了一口氣,「還活著……」
「啊……太好了……」站在後方的另外一人也不禁放鬆下來,無論如何,最重要的壓軸商品是不能受傷的,他彎身湊上前去觀看雲雀的情況,卻在此時突然感到褲子後方的口袋像是被抽走了什麼似的一空。
「咦……唔啊啊啊啊!」
──滋滋……
攻擊來得迅雷不及掩耳,強力的電流竄過男人的身軀,那人一聲都來不及叫出便倒了下去,另一人還沒回過神來,懷裡的黑髮男孩睜開了眼,狠狠踢開了男人,而後又是一陣滋滋聲,電流也將男人擊倒在地,慘叫聲在倉庫內盪出陣陣回音,所有商品的目光都集中過來,震驚地看著動手的小男孩。
風喘著氣,關掉了手中的電擊棒。
「恭彌,過來。」
他輕聲叫道,籠裡的雲雀踢開了倒在籠口的男人,爬出了籠外。
一時之間倉庫裡的商品都躁動起來,有人大聲叫好,有人向他們呼救,風只把地上一串鑰匙丟給隔壁籠子的少女,而後抓著雲雀的手,轉身就跑。
*
──善意有時會給自己惹上麻煩,風總算多少懂了這句話。
警報鈴大響,那些後來逃出的商品暴露了他們的行蹤,米爾菲歐雷的在日本據點大得讓人弄不清方向,風緊抓著雲雀的手,跑了好久終於是看見了大門,大門是敞開的,一些高級的進口車一輛接著一輛開進來,估計都是些來參加拍賣會的大人物,風拉著雲雀躲到附近的草叢,目光鎖定看管大門的警衛。
「呼……呼……哥哥,接下來要怎麼辦……」雲雀喘著氣,一手撐著膝蓋半蹲著身子躲在風的身後,抬眸怯怯地發問,「這裡有好多人……」
「先電暈那個警衛,那些開車的人應該也不會下來追。」風抓著雲雀的手又握緊了一點,「撐著點,恭彌,只要到大街上,就能夠向別人求救了。」
「──這樣啊,那你們打算向誰求救呢?」
陌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風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