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冷冷地質問電話另一頭的人,雲雀恭彌不滿地蹙起了眉,「為什麼我們每次通話,那個傢伙都會在你旁邊?你們是同居了還是怎麼著?」
電話另一頭發出無奈的輕笑和嘆息。
那是溫暖溺愛的輕笑,以及另一個人不耐煩的嘆息。
『恭彌你吃醋了?真的很可愛呢,我只不過是因為……你聽到恭彌說什麼了,立刻給我滾……怎麼這麼冷淡?阿諾德你不是特地來見我的嗎?……我改變主意了,滾上車去你的下個演講會場,我要和恭彌說話……』
雲雀恭彌沉默著,等待電話另一頭的商議結束。
而後,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安靜下來了,估計是阿諾德已經脫離嘈雜的人群。
『久等了。』那清冷的嗓音淡淡地道,伴隨著風聲,估計是正在街道上行走,『那個白痴說想和你說話,拖了點時間,抱歉。』
「沒關係。」雲雀恭彌勾起一抹唇角,趴上沙發,「吶,喬特最近如何?」
『你……剛剛才讓我趕走他,現在又問起他的事,不覺得很彆扭嗎?』阿諾德發出一聲愉悅的哼笑,淡淡地回應,『最近幾個嗑藥的高層官員被逮捕的事情,你應該多少從新聞也聽說了吧?』
「我是聽說了。」雲雀閉上眼,嘴角的弧度又上揚了些,「所以呢?」
『因為G有功勞,喬特的聲勢水漲船高。』說著,那銀髮人兒的語氣多少帶了幾分得意,『現在他正在為下次大選募集資金,成為總理應該不是問題。』
「是嗎?那你呢?」雲雀輕聲問,「你還會升官嗎?」
『呵,這次的事件我並沒有功。』阿諾德發出一聲輕笑,『雖說G有功勞,不過那幾個官員嗑藥的證據是直接寄到警署來的,不知道檢舉人的身分,不過即使依照毒品來源一路查下去,大概也只會查到國外去。』
「你沒有打算調查?」
『要查到外國要向上級申請手續,太麻煩了。』阿諾德淡淡地回應,『巴爾幹半島最近很亂,不過還不到我管轄的範圍,若要插手這件事,至少也等喬特當上總理以後……吶,你該不會只是來向我探知情報的?』
「啊啊、差不多就是這樣。」雲雀發出一聲愉悅的輕哼,在沙發上翻了個身,「你剛才是在聽喬特的演講?」
『不,他演講結束了,我剛好經過這附近,原本要和他吃午飯。』阿諾德頓了頓,又問,『怎麼?難道真如喬特所說,你是在吃醋?』
「你說呢?」
『你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會撒嬌……算了,風的手傷怎麼樣了?』
「……這個啊。」雲雀恭彌撐起上半身,看向距離沙發不遠的書桌前,正在看書的紅衫青年,「風,阿諾德問你的手傷怎麼樣了。」
風回過頭,溫柔地微笑著,嘆了口氣。
他闔上手中的書,緩步朝雲雀走來,用左手接過了電話,雲雀亦坐起身,騰了個位置給他,風在雲雀身旁坐了下來,讓自己的弟弟靠在自己肩膀上。
「阿諾德,是我。」風溫和地道,「啊、真的是很久不見了……手傷?已經好多了……呵呵,對不起,是我一時不小心……病情?嗯……最近才做過檢查,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我有好好調養和練功,敬請放心。」
將話筒還給雲雀,風微笑著,輕輕摸了摸雲雀的頭。
『提醒風小心點,因為救貓咪而傷到手臂這回事我怎麼都覺得太誇張了。』電話另一頭的阿諾德叮嚀道,『另外,最近的工作忙了點,這幾個月內可能都無法到西西里去找你,你和風自己保重。』
「我知道。」雲雀微笑道,「再見,阿諾德。」
『再見,恭彌。』
掛斷了電話,雲雀鬆了口氣。
身旁的風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卻始終保持沉默。
「我們……呃……」看著神情有些沮喪的雲雀,風苦笑著,試圖轉移話題,「我們,三點約好了要和費比斯家族交易喔,出門吧。」
「嗯……」雲雀淡淡地應聲,卻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對不起,風……」
風嘆了口氣,笑著注視著他。
紅褐色的眸子盈著寵溺,他伸手摸了摸雲雀的頭。
「不必自責,恭彌。」他輕聲說,「只要是你思考過後下的決定,我都不會怪罪你……況且,這隻手的傷勢也許沒有你想像中嚴重呢。」
雲雀恭彌望著身旁的風,眼眶有些酸澀。
風始終是支持他的決定,沒有半句怨言,就連那天他面對病床上的風,解釋自己已經和六道骸合作的時候,風也是靜靜地聽著,沒有插嘴,也沒有反對,他給風的理由是為了制衡澤田綱吉,同時也害怕阿諾德可能因此受害,至於為什麼他一直對澤田綱吉存有芥蒂,風沒有問,他也沒有說。
那些不堪的過去,他是不可能對風說出口的。
*
傍晚六點,談完了與費比斯家族的生意,雲雀恭彌和風兩人並肩走在巴勒摩的大街上,今天的交涉狀況依舊順利,風手上提著的大手提箱內滿滿都是歐元大鈔,雲雀恭彌戴著深色格紋的鴨舌帽,帽簷稍稍壓低,瞄了眼後方。
「怎麼了嗎?恭彌。」風輕聲問,雲雀抿起了唇。
「我們似乎被跟蹤了。」他低聲答道,「還不確定,這裡人太多。」
「是費比斯家族的人?」風也壓低了音量,問,「剛剛的會談不是很成功嗎?」
「或許是別人。」
雲雀從上衣口袋掏出銀色的打火機,假裝把玩一會兒,而後握在手上,稍稍調了下角度,打火機表面映出了身後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拿著報紙的男人。
那人戴著一頂紳士帽,穿著厚重的衣服,又戴著墨鏡,看不清臉孔。
「要解決掉他嗎?」風輕聲問,雲雀搖了搖頭。
「這裡人太多了。」他說,收起了打火機,「不能讓對方跟到我們巴勒摩的根據地,今晚在卡塔尼亞找間旅店住下。」
「好的。」
*
他們挑了間卡塔尼亞最好的旅店,風說難得來到卡塔尼亞,想和雲雀去有名的艾特街和教堂廣場逛逛,雲雀沒有多考慮就答應了他,兩人才剛要進房門,雲雀就接到了電話,又是六道骸打來的。
自從與六道骸締結交易關係以後,他就常常打來騷擾他,雲雀透過部下提供的情報得知六道骸有些興趣實在讓人不敢領教,但他總摸不清六道骸的意圖是什麼,雲雀脫下帽子,讓風把行李帶進房內,自己則留在門外,知道風可能對六道骸這個人反感,他踱步離開了那條走廊,比了個手勢示意風不用跟來。
風單手將裝滿歐元大鈔的行李箱放進櫃子裡,上鎖,想起方才雲雀邊講電話邊離開的背影,心裡總有點不自在,六道骸不是正常人,與他合作遲早會惹禍上身,然而先行倡議合作的是六道骸,他必然有所目的,但地中海地區藥頭的勢力明顯大過小小的情報販子,雲雀之於他既沒有金錢也沒有權力的利用價值。
六道骸的目標,是雲雀恭彌本人。
風嘆了口氣,抿起下唇。
雖然雲雀在歷經娼妓時期後仍保有他的純真,風是很高興,但雲雀起碼要懂得保護自己,至少,不要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落到不懷好意的人手上。
──叮咚。
門鈴聲打斷了風的思緒。
記得雲雀是帶了鑰匙出去的才對。
風記起了那個半路跟蹤他們的男人,蹙起了眉,他側身將受傷的右手藏在背後,跨開步伐,握緊拳頭確認自己處於備戰狀態,這才上前扭開門把。
門縫之外,露出了一雙耀眼的褐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