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恭彌蹙起了眉,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
六道骸的眼神充滿了慾望與危險,卻始終帶著幾分優雅,他雖滿腦子性愛,眼裡又不若多年前雲雀恭彌記憶裡的那些嫖客有著醜陋的心急的色欲,六道骸注視著他的眼神像一個獵人注視近在咫尺的獵物。
「我沒必要告訴你。」他抬手想揮開六道骸,對方卻抓住了他另一手的腕,杯裡的咖啡晃動了下,潑灑出來,雲雀掃了眼沾上咖啡的大腿,抬眸冷冷地瞪向六道骸,「我不在乎你殺幾個女人,要嫖上妓院去。」
「呵呵呵……真可惜,我想嫖的只有你喔。」
雲雀滑開一抹冷冷的笑。
那是打算與獵人對峙到底,大型兇猛肉食動物般令人戰慄的笑意。
他藏在桌下的另一手抽出了浮萍拐,銀光閃過,冰冷的拐身瞬間就抵上了六道骸的咽喉,雲雀恭彌向來不是逆來順受的對象,尤其當他知道不必對眼前的人客氣的時候──六道骸不是喬特˙彭哥列那樣閃閃發光的存在,他不過是個人渣。
「你想玩的話,我倒是可以和你玩玩。」灰藍色的眸子閃爍著凜冽的光采,雲雀恭彌柔軟的唇勾著危險的淺笑,「──用你的命來玩。」
「……真是大膽的邀請。」
未料六道骸並未露出恐懼的姿態,只是低低地笑了起來。
他鬆開了握在雲雀腕上的那只手,輕輕撫上了雲雀恭彌白皙的側臉,那黑髮人兒絲毫不為所動,亦沒有預料中的慌亂和緊張,當然那雙灰藍的鳳眸可不是平靜,而是真真正正的不快與厭惡。
進展太快不是上策。
六道骸將身子向後傾,乖乖退回桌子對面屬於自己的座位,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服從,雲雀這才終於將眼神從六道骸身上移開,收起浮萍拐,看了眼手中的咖啡杯,將剩不到半杯的咖啡放回桌上,拿起擱在一旁的外套,起身。
「我們的交易就這樣定了。」他淡淡地道,穿上外套,「我現在不只兩個勢力可以壓你,你最好嚴守約定,之後若有變動我會通知你。」
繫上外套的腰帶,雲雀轉過了身。
「恭彌。」
對方一聲軟呢的輕喚讓他回過頭。
回頭的瞬間,唇上傳來的溫熱感讓他瞪大了眼,六道骸拉住他的手,吻上了他的薄唇,那是輕柔得有若情人對情人的溫柔的吻。
雲雀恭彌下意識地推開了他,抹上自己的唇。
「你做什麼!」
「我答應你了喔,雲雀恭彌。」六道骸退開一步,彎身像他行了個禮,異色的瞳子閃爍著溫柔的光采,「──我願意拿命和你玩。」
雲雀稍稍瞪大了眼。
他楞楞地看著六道骸,眸裡充斥著難以置信,而後者對他輕柔地一笑,大步從他身旁走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他與雲雀錯身而過時那黑髮人而瞄了眼他的下半身,六道骸並沒有勃起──他剛剛是在說謊。
雲雀恭彌站在原地,靜靜地撫上了自己的唇瓣。
原以為六道骸是個沒有腦袋、貪生怕死又追求金錢利益、個性扭曲的變態人渣,卻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會如此輕易就奉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背後還有什麼目的嗎?是否該對他重新評估?
「……可惡!」
忿忿地踹向咖啡廳的沙發,雲雀恭彌蹙緊了眉,過去的事情不提就算了,自當上情報販子以來,先是澤田綱吉,而後是風,又是阿諾德,連六道骸也膽敢和他索吻,加上態度怪異的白蘭和跳馬迪諾,義大利沒有正常的男人嗎?
「您還好吧?雲雀先生。」女性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那是咖啡店的女主人夏洛特,亦是雲雀恭彌忠誠的手下之一,「沒有及時上前制止,我很抱歉。」
「沒事……」雲雀冷淡地回應,逐漸回歸鎮靜,「幫我通知草壁一聲,我需要更多關於六道骸的資料──特別針對他的性癖方面。」
「我知道了。」
*
六道骸難得哼著歌回到屬於自己的宅邸。
克羅姆小跑步上前迎接他,高跟鞋喀喀喀地在大理石地板敲出迴音,六道骸愉悅地抬手摸摸她柔順的紫髮,嘴角勾著的微笑顯而易見。
「骸大人和雲雀先生的交易成功了嗎?」克羅姆細聲問,六道骸輕笑幾聲。
「怎麼說呢?算是失敗?」他的神色頗為愉悅,「不過也試探到了想要的情報,那個一臉看似禁慾的傢伙竟然不是處子,真是令人感興趣。」
「雲雀先生親口說的嗎?」
「怎麼會?」六道骸失笑,「我用下流的態度試探他,他卻能保持鎮靜,不管我如何靠近,他也一點緊張感都沒有,這難道不是因為對男性的追求行為已經見怪不怪嗎?」他大步走在走廊上,絲毫沒有看向身旁的少女,自顧自地說下去,「可是這傢伙怕吻呢,從他厭惡的眼神就看得出來,他若不是極度性冷感,八成就是對性懷有恐懼,能和這麼有趣的傢伙玩遊戲,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是的,骸大人。」克羅姆跟隨在六道骸身邊,如往常般面無表情地回答,「雲雀先生不是處子,意味著雲雀先生利用性作為交易情報的手段嗎?」
「這我不確定。」六道骸慢條斯理地道,嘴角依舊勾著微笑,「下次就這麼試探他吧,這個人回應的態度總是讓我欣喜呢。」
「回應的態度……?」
「沒錯,我可愛的克羅姆。」六道骸閉上眼,低聲笑起來,「普通的人類太無趣了,隨便一拉竿就上鉤,可雲雀恭彌和他們不一樣。」
「他是不上鉤的獵物嗎?」克羅姆輕聲問,六道骸搖搖頭。
「他當然會上鉤,而且會立刻就咬住我給的餌,再怎麼說,我拋下的可是條肥美的大魚,聞到鮮血的味道,兇猛的鲨魚自然很快就會上門。」他淡淡地笑了笑,頓了好一會兒,「可是──他會將我拖下海撕咬致死。」
克羅姆噤了聲,望著笑容愉悅的六道骸。
而那男人只是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再度往前走。
「所以,我已經準備好拿命陪他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