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凡赫辛的後人們因為長期近親通婚,生下來的嬰孩大多夭折,當喬特˙彭哥列以沒有任何缺陷的姿態平安出生時,他便成了全族人們的希望,同時,他的存在對其他協會的高層造成了威脅。
彭哥列一族當時在協會內一直都是掌權者,長期以來的血統優勢讓他們被傲慢沖昏了頭,他們自恃高人一等,將其他人類視為低智商生物,他們擁有差遣天使的特權,在大戰期間為了取得紅藥,其他獵人無不對他們唯命是從,然而其他協會高層皆心知肚明,這個家族的人的思想已和吸血鬼毫無區別。
後來,便發生了所謂的「喋血星期五」事件。
以黑桃家為首的血族一派有意停戰,彭哥列家秉持著怪物與人類無法共存的想法,打算回絕血族的要求,這個消息被其他協會高層知道了,便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奪權,他們暗中派人與黑桃家的元老戴蒙˙斯佩德會面,以聖馬力諾˙蘭翠為首的數名幹部秘密簽署了停戰協議。
只要大戰不停止,握有強大武力的凡赫辛後代就會一直立於人類的頂點。
暗中簽下了秘密條約後,他們在喬特˙彭哥列滿三歲生日的那個星期五,將當時身為協會會長和副會長的喬特的父母,以及流有凡赫辛血脈的所有親屬全部殺害,並將現場偽造成吸血鬼突襲的樣子,唯獨留下年紀還小的喬特˙彭哥列作為魁儡,聖馬力諾掌權後,更是一步一步處理掉了那些知情的幹部。
「至於我會知道……是二十五年前一個彭哥列家的熟人告訴我的。」雲雀淡淡地道,望向跪在門口的弗倫,「這就是聖馬力諾不惜殺掉喬特也要隱瞞的真相。」
「等等……停戰協議?」喬特愣愣地望向阿諾德,又看向沉默不語的弗倫,「和吸血鬼的停戰協議是什麼意思……?」
「嗯?你不知道嗎?」阿諾德輕撫著雲雀的髮,平靜地回答,「因為成天打仗也玩膩了,加上斯佩德有那個意思,就簽了停戰協議,不然你以為血族為什麼不再襲擊村莊、只處理掉擅闖森林的獵人?」
「這、這是真的嗎!弗倫!」喬特急著逼問,「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這……!」弗倫的臉色越發慘白,「因、因為……因為……這、這也是我當上副會長後才知道的!因為……!全國各地的紅藥都向最前線這裡送來……所、所以……沒有戰爭那麼大量的需要的話……可以把紅藥……拿去賣……」
喬特的表情一下子扭曲。
他朝弗倫衝過去,抓起了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揪起。
「那可是不知道犧牲了幾個天使拿到的血啊!」他憤怒地吼道,「你也從當中獲利了嗎!還有我父母的事情!就為了掌權……就為了掌權……!」
「對、對對不起!喬特!」弗倫驚慌地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這是一句『不知道』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嗎!」
「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彌補!喬特!請你原諒……嗚!」
咚的一聲,弗倫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喬特緩緩地伸回了方才劈向弗倫後頸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轉身,望向身後坐在角落的阿諾德和雲雀恭彌。
「好了。」他輕快地道,「我們逃走吧。」
「……?」
「弗倫這種人就是心軟,隨便問他什麼馬上就招了,他會被捲入麻煩裡的,不過這樣他就不必承擔責任了。」喬特彎身抱起昏過去的弗倫,微笑,「我把他送上去,馬上就回來……雖然我也很擔心G他們,但先把你們送離這裡要緊。」
「你不在意自己父母的事情嗎?」雲雀問,喬特聳聳肩。
「是有點驚訝,可是反正都過去了。」他一手扛著男人,一手打開了門,「阿諾德和恭彌,在這裡等我,我待會兒再下來接你們。」
房門在度關上的聲音響起。
阿諾德望向懷裡的天使,愣愣地眨了眨眼。
「他好像……變成了一個狡猾的大人了。」
「可能吧。」
*
喬特匆匆下樓時,看見雲雀恭彌收起了他的翅膀。
翅膀是純潔之物、是上帝所賜予的證明,和以有翅為恥的血族不一樣,天使無論如何都不會把翅膀收起,而雲雀恭彌這麼做,純粹是因為阿諾德說服了他,現在的他看來就像一個普通的黑髮少年,而在他身旁的阿諾德則用純血的能力變化成了一隻銀白的貓,喬特倒是感謝他們這麼識時務。
「太好了,這樣一來就不用借板車了。」他披上斗篷,彎身將白貓抱起,背對著雲雀蹲下,「恭彌,到我背上來,先鋒的狼人已經攻來了,動作要快點。」
雲雀恭彌摸索著喬特的位置,吃力地移動他受傷的雙腳,攀上了喬特的背,細瘦的雙手憑感覺緊緊環繞喬特的頸子,顫抖的雙腿則纏繞上他的腹部,夾緊,一確定雲雀抱緊自己,喬特便利索地站起身。
「阿諾德,就算是你的援軍來了,也不可以逃跑。」喬特緊抱著懷裡的貓,「至少看在人類存亡危機的份上,幫個忙。」
懷裡的貓咪只喵了一聲。
喬特帶著他們匆匆離開了那個幽深的密室,跑出教堂時已經黃昏了,教堂內的修女忙著安頓避難的孩子和村民,獵人們則集中在本部和森林的最前線,喬特繞到後方,從馬廄偷了一匹馬,趁著混亂離開了協會。
「喬特,你打算去哪裡?」依在自己背後的雲雀叫道。
「我不知道,總之先讓你們遠離戰場。」喬特看了眼緊偎在懷裡的白貓,抿起唇,「安頓好你們之後,我會再回來這裡。」
「為什麼?」
「我不能放下G他們。」喬特自嘲地發出一聲輕笑,「真奇怪……想帶走的物品沒有一樣,想帶走的人……倒是有一大堆……」
雲雀沒有回話,抱著喬特的手又收緊了一些,在狼的嚎聲與風的呼嘯交錯之中,他們朝向太陽落下的山頭,快馬加鞭馳騁而去。
(凡赫辛協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