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踏著優雅從容的步伐,走過了黑暗而擁擠的巷道,他所到之處人群便自動讓開,在布里克街十二巷裡,四處可見矮醜的老頭子擺攤,攤上販賣的淨是奇奇怪怪的黑魔法用品及藥水,畸形的種族在大街上來來去去,然而就連體型偏大的山怪,在見到這個男人後,也不得不縮起他們臃腫的身子,讓出一條路來。
那男人走路的姿勢很是優雅,身上穿著貴族的華麗服裝,一雙深色的眸子隨意瀏覽著沿街攤販的商品,而後,他的目光停在一塊裝飾華麗的單眼鏡片上,男人大步走了過去,在那家攤販前停下了步伐。
「大人。」那擺攤的矮小老人恭敬地向他行了禮,說話的速度很慢,「大人能光臨本店,小人誠惶誠恐,請問您,這次要尋找什麼樣的商品?」
「哼嗯──我是來買要帶去亞凡席斯家的伴手禮的,不過我對你這個商品倒是挺有興趣。」拾起那塊精緻的鏡片,男人瞇起了眼,「價格怎麼算?」
「那是魔眼鏡,大人。」老人伸出顫抖的佈滿青筋的蒼老手指,緩慢地道,「只有習過黑魔法的人才懂得使用,只要配上法術,就能發揮它強大的詛咒能力,被它詛咒的,不管是什麼生物都會死亡。」
「不管是什麼生物……?」男人頗感興趣地瞇起了眼,「包括,我的同族?」
「是的,大人……」老人據實答道,「據說是墮天使路西法的遺物,很珍貴的,不過對據有聖潔之力的物種就沒有效果了。」
「像是天使?」
「還有獨角獸,大人。」
男人嗯了長長的一聲,似是在考慮,他的嘴角勾著輕佻的微笑,而後,他仍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金幣,放到老人的攤位上。
「我考慮一百年後再去學學黑魔法,這個東西我先要了。」他晃了晃那精緻的魔眼鏡,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老人低頭稱謝,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放到攤位桌上,身子稍稍向前傾,「吶,我說,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情報?」
「大、大人的意思是……」
「少來了,你的底細我清楚得很,黑魔法的大祭司……應當也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吧?」男人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告訴我,我族的未來是什麼?」
「這……」
「說,還是不說?」
男人將語調放得柔而軟,老人猶豫了半晌,嘆息。
「一百五十年後,吸血鬼的命運會被一個天使掌握……」
「天使?」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別開玩笑。」
「小人不敢,大人。」老人顫抖地道,搖搖頭,「但是如果救世主沒有誕生,天使就不會呼應他出現,一切也不會發生。」
「救世主?這倒有趣……」男人摸了摸下巴,將手裡的金幣向前推,冷笑,「你的預言我會列入考慮,多謝你的魔眼鏡。」
他說,轉身離開了陰森濕冷的布里克街十二巷。
*
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已經超過了五百歲。
然而她有一副美麗青春的外表,優雅的氣質,一頭長長的淺色捲髮垂至腰際,打從斯佩德有記憶以來,她就已是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了,數百年過去,女主人與男主人始終沒有生下孩子,這次她終於如願以償,有了身孕。
斯佩德看著大肚子的她,那女人的眼神溫柔一如春天的流水,斯佩德嘴角勉強掛著微笑,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直以來他都愛著這個女人,縱然她早已是別人的妻子,在斯佩德出生以前,她就已是別人的妻子。
「這孩子的名字叫做阿諾德,阿諾德˙亞凡席斯。」女主人埃琳娜˙亞凡席斯輕柔地說,撫著自己的大肚子,彷彿她能聽得見寶寶的心跳,縱然血族並沒有心跳,「希望他像鳥一樣,擁有一雙很漂亮的翅膀。」
斯佩德微笑起來,伸手摸上埃琳娜的肚子。
縱然劣等血族要製造多少便有多少,但純血血族的懷胎與誕生都十分不容易,這也是純血血族之所以地位崇高的主因,很快地,埃琳娜將不再有時間見他,她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孩子之上,斯佩德朦朧之中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當他還是個孩子時,他在埃琳娜身旁興奮地繞著跑,埃琳娜一直以來只將他當作孩子看待,然而很快地,接替這個位置的另有其人。
「要好好出生喔,阿諾德。」他說,輕柔的,卻有些徬徨。
埃琳娜微笑著,覆上他的手背,斯佩德抬起頭來看著她,看見埃琳娜閉上了眼,她的神情溫柔得像一幅畫,斯佩德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埃琳娜溫柔得──像一個人類。
他卻怎麼也沒想過,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埃琳娜。
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死了,死得突然,死因是毒發身亡,兇手是誰仍不知道,那個消息幾乎震驚了吸血鬼世界,亞凡席斯家族雖已沒落,卻仍是備受尊敬的純血元老貴族,女主人埃琳娜也是吸血鬼世界公認的強者,卻就這樣突然地死了。
斯佩德後來才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
埃琳娜剛死的那段時期他的心理狀況如何,他實在不敢回想,少了埃琳娜的亞凡席斯家族對其他純血貴族失去威脅性,亞凡席斯家溫和派的作風早就讓許多貴族看不順眼,在與凡赫辛吸血鬼獵人協會(Van Helsing, Association of Vampire Hunters)艱困的戰間,只有亞凡席斯家族始終提昌和平,如今埃琳娜死去,亞凡席斯已成不了氣候,不多久,Lord就下了殲滅亞凡席斯家族的命令。
──斯佩德參予了那場戰役。
埃琳娜那樣的人不可能會被吸血鬼獵人所殺,亞凡席斯家是害死她的元凶,少了埃琳娜,那個家族已沒有什麼讓他留戀的了,他與其它純血攻進亞凡席斯家的領地,放火燒了他們的城堡,純血吸血鬼相互殘殺,他看著他曾經與埃琳娜擁有共同回憶的花園陷入一片火海,他深色的眸子轉為血紅,流下了眼淚。
斯佩德與另一個同伴在密道的入口處抓住了亞凡席斯家的男主人。
那男人的實力遠在埃琳娜之下,火光映紅了他狼狽的表情,他手中緊緊抱著什麼東西,另一名吸血鬼擋在密道前方,男主人沿著牆一步一步後退。
「拜託……求求你們……」他恐懼地說,印象中梳得整整齊齊的油頭都亂了,「別殺我……拜託你們……斯佩德……」
他的目光移向表情冷淡的斯佩德,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哼哼哼……這可是Lord的命令。」另一只吸血鬼低笑道,亮出了銳利的指甲,「我早就想試試看,拿下純血元老的頭顱是什麼滋味了……」
「斯佩德、求求你……!」那男人哀求地望向斯佩德,卻在看見那張冷漠的臉龐後,流下了絕望的淚水,「那麼至少……至少放過這孩子……」
他說著,稍稍露出了他懷裡「那東西」的模樣,掀開了蓋在上頭的濕布,露出了個嬰孩的臉龐,斯佩德稍稍瞪大了眼,那是吸血鬼的嬰兒。
「埃琳娜……埃琳娜是為了這孩子而死的……」男人痛苦地哽咽,「她拼上性命把這孩子托付給了我……你不會殺這孩子的……對吧……」
「阿諾德……」斯佩德望著那嬰兒熟睡的臉龐,喃喃地道,「生下來了……?」
「哼哈!你的腦袋是不是壞啦?Lord的命令是要殺光亞凡席斯家所有的人!」擋在密道前的那名吸血鬼大笑道,「──就算是嬰兒也不能放過!」
那吸血鬼衝了過去,斯佩德終於回過神來,也衝上前,但他遲了一步。
──亞凡席斯家男主人的頭顱被狠狠削了下來。
鮮血如洪泉一般噴濺出來,斯佩德及時抱走了那孩子,用身體緊緊護著嬰兒,鮮紅的血如雨點般灑落在他身上,男主人的身體痙攣了一會兒,而後向前倒落在地,下手的吸血鬼用力將木樁刺入男主人的心臟,以免他復活。
「這就行了……」那吸血鬼殘忍地笑道,「明天黎明,他們就會全數死在陽光之下……喏,少爺,把那嬰兒交給我吧。」
斯佩德緩緩站起身,懷裡的嬰兒被火海的濃煙嗆咳了幾口,哭出聲音,斯佩德低頭看他,將濕布重新蓋上嬰孩的口鼻,將襁褓裡的孩子又抱得更緊了一點。
「少爺……您該不會真想養他吧?」那吸血鬼發出難以置信地輕笑,冷汗自他額角滑下,「我是說……這可是Lord的命令喔……?」
「Lord的命令……說得也是。」斯佩德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那麼──只要沒有人說出去,Lord就不會知道,不是嗎?」
那吸血鬼立刻就明白了斯佩德的意思,轉身就跑。
一道銀光劃過,將他的身體狠狠斬成了兩半,斯佩德單手握著染血的巨鐮,冷冷地看著那吸血鬼有如垃圾一般地倒在地上,斯佩德緩步走了過去,將鐮刀刺入他的身體,那巨鐮宛若生物一般將屍體裡的鮮血迅速吸收,直到獵物只剩下乾枯的兩半身體,連木樁都不必釘下──他已經不可能復活了。
「……真是英勇的亞凡席斯家主,臨死前殺掉了我們一名同胞。」斯佩德抽回巨鐮,閉上雙眼,喃喃地道,「而我發現了被亞凡席斯家主囚禁已久的受害純血嬰兒,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是吧?阿諾德。」
他說著,望向了懷裡的嬰孩。
那孩子沒有回答他,冰藍色的眸子因倦意而瞇得極小,他像溫順的幼貓一般凝視著斯佩德,斯佩德低下頭,在嬰兒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真想殺了你,阿諾德……」他低聲說著,閉上了雙眼,任淚珠滴上嬰兒的臉龐,「你是害死埃琳娜的兇手……真想殺了你……」
那男人走路的姿勢很是優雅,身上穿著貴族的華麗服裝,一雙深色的眸子隨意瀏覽著沿街攤販的商品,而後,他的目光停在一塊裝飾華麗的單眼鏡片上,男人大步走了過去,在那家攤販前停下了步伐。
「大人。」那擺攤的矮小老人恭敬地向他行了禮,說話的速度很慢,「大人能光臨本店,小人誠惶誠恐,請問您,這次要尋找什麼樣的商品?」
「哼嗯──我是來買要帶去亞凡席斯家的伴手禮的,不過我對你這個商品倒是挺有興趣。」拾起那塊精緻的鏡片,男人瞇起了眼,「價格怎麼算?」
「那是魔眼鏡,大人。」老人伸出顫抖的佈滿青筋的蒼老手指,緩慢地道,「只有習過黑魔法的人才懂得使用,只要配上法術,就能發揮它強大的詛咒能力,被它詛咒的,不管是什麼生物都會死亡。」
「不管是什麼生物……?」男人頗感興趣地瞇起了眼,「包括,我的同族?」
「是的,大人……」老人據實答道,「據說是墮天使路西法的遺物,很珍貴的,不過對據有聖潔之力的物種就沒有效果了。」
「像是天使?」
「還有獨角獸,大人。」
男人嗯了長長的一聲,似是在考慮,他的嘴角勾著輕佻的微笑,而後,他仍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枚金幣,放到老人的攤位上。
「我考慮一百年後再去學學黑魔法,這個東西我先要了。」他晃了晃那精緻的魔眼鏡,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老人低頭稱謝,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放到攤位桌上,身子稍稍向前傾,「吶,我說,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情報?」
「大、大人的意思是……」
「少來了,你的底細我清楚得很,黑魔法的大祭司……應當也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吧?」男人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告訴我,我族的未來是什麼?」
「這……」
「說,還是不說?」
男人將語調放得柔而軟,老人猶豫了半晌,嘆息。
「一百五十年後,吸血鬼的命運會被一個天使掌握……」
「天使?」男人不屑地哼了一聲,「別開玩笑。」
「小人不敢,大人。」老人顫抖地道,搖搖頭,「但是如果救世主沒有誕生,天使就不會呼應他出現,一切也不會發生。」
「救世主?這倒有趣……」男人摸了摸下巴,將手裡的金幣向前推,冷笑,「你的預言我會列入考慮,多謝你的魔眼鏡。」
他說,轉身離開了陰森濕冷的布里克街十二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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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已經超過了五百歲。
然而她有一副美麗青春的外表,優雅的氣質,一頭長長的淺色捲髮垂至腰際,打從斯佩德有記憶以來,她就已是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了,數百年過去,女主人與男主人始終沒有生下孩子,這次她終於如願以償,有了身孕。
斯佩德看著大肚子的她,那女人的眼神溫柔一如春天的流水,斯佩德嘴角勉強掛著微笑,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直以來他都愛著這個女人,縱然她早已是別人的妻子,在斯佩德出生以前,她就已是別人的妻子。
「這孩子的名字叫做阿諾德,阿諾德˙亞凡席斯。」女主人埃琳娜˙亞凡席斯輕柔地說,撫著自己的大肚子,彷彿她能聽得見寶寶的心跳,縱然血族並沒有心跳,「希望他像鳥一樣,擁有一雙很漂亮的翅膀。」
斯佩德微笑起來,伸手摸上埃琳娜的肚子。
縱然劣等血族要製造多少便有多少,但純血血族的懷胎與誕生都十分不容易,這也是純血血族之所以地位崇高的主因,很快地,埃琳娜將不再有時間見他,她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孩子之上,斯佩德朦朧之中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當他還是個孩子時,他在埃琳娜身旁興奮地繞著跑,埃琳娜一直以來只將他當作孩子看待,然而很快地,接替這個位置的另有其人。
「要好好出生喔,阿諾德。」他說,輕柔的,卻有些徬徨。
埃琳娜微笑著,覆上他的手背,斯佩德抬起頭來看著她,看見埃琳娜閉上了眼,她的神情溫柔得像一幅畫,斯佩德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埃琳娜溫柔得──像一個人類。
他卻怎麼也沒想過,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埃琳娜。
亞凡席斯家的女主人死了,死得突然,死因是毒發身亡,兇手是誰仍不知道,那個消息幾乎震驚了吸血鬼世界,亞凡席斯家族雖已沒落,卻仍是備受尊敬的純血元老貴族,女主人埃琳娜也是吸血鬼世界公認的強者,卻就這樣突然地死了。
斯佩德後來才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
埃琳娜剛死的那段時期他的心理狀況如何,他實在不敢回想,少了埃琳娜的亞凡席斯家族對其他純血貴族失去威脅性,亞凡席斯家溫和派的作風早就讓許多貴族看不順眼,在與凡赫辛吸血鬼獵人協會(Van Helsing, Association of Vampire Hunters)艱困的戰間,只有亞凡席斯家族始終提昌和平,如今埃琳娜死去,亞凡席斯已成不了氣候,不多久,Lord就下了殲滅亞凡席斯家族的命令。
──斯佩德參予了那場戰役。
埃琳娜那樣的人不可能會被吸血鬼獵人所殺,亞凡席斯家是害死她的元凶,少了埃琳娜,那個家族已沒有什麼讓他留戀的了,他與其它純血攻進亞凡席斯家的領地,放火燒了他們的城堡,純血吸血鬼相互殘殺,他看著他曾經與埃琳娜擁有共同回憶的花園陷入一片火海,他深色的眸子轉為血紅,流下了眼淚。
斯佩德與另一個同伴在密道的入口處抓住了亞凡席斯家的男主人。
那男人的實力遠在埃琳娜之下,火光映紅了他狼狽的表情,他手中緊緊抱著什麼東西,另一名吸血鬼擋在密道前方,男主人沿著牆一步一步後退。
「拜託……求求你們……」他恐懼地說,印象中梳得整整齊齊的油頭都亂了,「別殺我……拜託你們……斯佩德……」
他的目光移向表情冷淡的斯佩德,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哼哼哼……這可是Lord的命令。」另一只吸血鬼低笑道,亮出了銳利的指甲,「我早就想試試看,拿下純血元老的頭顱是什麼滋味了……」
「斯佩德、求求你……!」那男人哀求地望向斯佩德,卻在看見那張冷漠的臉龐後,流下了絕望的淚水,「那麼至少……至少放過這孩子……」
他說著,稍稍露出了他懷裡「那東西」的模樣,掀開了蓋在上頭的濕布,露出了個嬰孩的臉龐,斯佩德稍稍瞪大了眼,那是吸血鬼的嬰兒。
「埃琳娜……埃琳娜是為了這孩子而死的……」男人痛苦地哽咽,「她拼上性命把這孩子托付給了我……你不會殺這孩子的……對吧……」
「阿諾德……」斯佩德望著那嬰兒熟睡的臉龐,喃喃地道,「生下來了……?」
「哼哈!你的腦袋是不是壞啦?Lord的命令是要殺光亞凡席斯家所有的人!」擋在密道前的那名吸血鬼大笑道,「──就算是嬰兒也不能放過!」
那吸血鬼衝了過去,斯佩德終於回過神來,也衝上前,但他遲了一步。
──亞凡席斯家男主人的頭顱被狠狠削了下來。
鮮血如洪泉一般噴濺出來,斯佩德及時抱走了那孩子,用身體緊緊護著嬰兒,鮮紅的血如雨點般灑落在他身上,男主人的身體痙攣了一會兒,而後向前倒落在地,下手的吸血鬼用力將木樁刺入男主人的心臟,以免他復活。
「這就行了……」那吸血鬼殘忍地笑道,「明天黎明,他們就會全數死在陽光之下……喏,少爺,把那嬰兒交給我吧。」
斯佩德緩緩站起身,懷裡的嬰兒被火海的濃煙嗆咳了幾口,哭出聲音,斯佩德低頭看他,將濕布重新蓋上嬰孩的口鼻,將襁褓裡的孩子又抱得更緊了一點。
「少爺……您該不會真想養他吧?」那吸血鬼發出難以置信地輕笑,冷汗自他額角滑下,「我是說……這可是Lord的命令喔……?」
「Lord的命令……說得也是。」斯佩德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那麼──只要沒有人說出去,Lord就不會知道,不是嗎?」
那吸血鬼立刻就明白了斯佩德的意思,轉身就跑。
一道銀光劃過,將他的身體狠狠斬成了兩半,斯佩德單手握著染血的巨鐮,冷冷地看著那吸血鬼有如垃圾一般地倒在地上,斯佩德緩步走了過去,將鐮刀刺入他的身體,那巨鐮宛若生物一般將屍體裡的鮮血迅速吸收,直到獵物只剩下乾枯的兩半身體,連木樁都不必釘下──他已經不可能復活了。
「……真是英勇的亞凡席斯家主,臨死前殺掉了我們一名同胞。」斯佩德抽回巨鐮,閉上雙眼,喃喃地道,「而我發現了被亞凡席斯家主囚禁已久的受害純血嬰兒,這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是吧?阿諾德。」
他說著,望向了懷裡的嬰孩。
那孩子沒有回答他,冰藍色的眸子因倦意而瞇得極小,他像溫順的幼貓一般凝視著斯佩德,斯佩德低下頭,在嬰兒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真想殺了你,阿諾德……」他低聲說著,閉上了雙眼,任淚珠滴上嬰兒的臉龐,「你是害死埃琳娜的兇手……真想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