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者休息室裡只有喬特一個人。
他一口氣喝完了一瓶水,又從餐盤上選了塊鬆軟的麵包,坐在角落安靜地吃。G似乎已經先走了,或許是想避開和自己獨處,至於其他的面試者,大約都進了醫務室,大概也沒人吃得下東西。
喬特咬著麵包,點開立體螢幕,朝利雨月給他傳來了一封訊息,說是雲雀有好好吃飯,吃到漢堡排很高興,還附上了一張兩人合照的照片,照片裡的雲雀恭彌低頭吃著漢堡排,根本沒有看鏡頭,似乎只有拍照的雨月在自娛自樂。
信末附上一句:『我們等著你回來,少爺,路上請小心。』
看著訊息,喬特的嘴角不禁滑開一抹溫暖的笑。
日本現在應該還沒天亮,他忍著打電話回去的衝動,關掉了螢幕。
少年仰起頭,望向上方的白熾燈,緩緩閉上了眼。
他回到一樓的大廳,當電梯門打開時,大廳裡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有些人的臉色相當慘白,有些人臉色鐵青,有些人一臉驚訝,喬特裝作沒看見他們投來的目光,走向櫃檯,取回了自己的外套和行李,朝出口走去。
「──你也參加了第二階段嗎?」
一個面試者叫住了他,喬特停下腳步,看向那面色蒼白的中年男人。
「……是的。」喬特淡淡地回應,那男人疑惑地皺起眉頭。
「但是我剛剛在醫務室沒看見你啊。」
「我從休息室直接下來的。」
此話一出,引起一片譁然。
幾個才從醫務室出來的參加者震驚地看向他。
「你看到那些大毛蟲了嗎?」
「還有成群的蜜蜂!」
「看到那些蛆!你怎麼沒昏倒!」
他們紛紛情緒高漲地加入話題,這時,方才問話的中年男人又問:「之前那個氣沖沖跑過去的傢伙是你的組隊夥伴嗎?紅色頭髮的,臉上有刺青。」
喬特平靜地看著那男人,而後他搖搖頭。
「不知道,我沒見過那樣的人。」他輕聲說,「而且,我的測驗內容似乎跟你們不一樣,你們說的那些我都沒看到。」
「那、那你看到了什麼?」一個還在等待應試的年輕人滿懷希望地問。
「很類似的東西。」
喬特含糊地回答,後方角落一個青年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看一定是在開始之前就放棄應試了吧!這種小鬼怎麼可能有那種膽量?」青年冷嘲熱諷道,「我看你其實什麼都沒看到吧!我告訴你,我可是看到了最後的,那些蛆變成蠅蛹,最後從裡面爬出來的全都是長翅膀的……」
「──哦?那你一定嚇到尿褲子了吧!」
低沉的嗓音打斷了青年的話。
喬特回過頭來,愣愣地看向自己身後的紅髮男人。
那青年看見G恐怖的臉色,識相閉了嘴,G嘖了一聲,而後,他惡狠狠地瞪了喬特一眼,揪住了那少年的衣領。
「你個臭小鬼,以後再敢說不認識我試試看!」他咬牙威嚇道,「我才是不想認識你這種對什麼都能開槍的陰沉傢伙!你竟然還吃得下麵包!」
「你是誰?」
喬特淡淡地問,G愣住了。
「媽的!你裝什麼傻!」
「不,我真的不認識你,你應該是認錯人了。」喬特平靜地回答,「我的隊友是一個長了藍色羽毛的獸人,跟你組隊的不是獸人嗎?」
G瞪大了雙眼。
他緩緩鬆開了喬特的衣領,注意到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他明白了喬特的意思,G歛下眼睫,點點頭,握緊了拳頭。
「啊啊、抱歉。」他顫抖地說著,因羞恥而漲紅了臉,「是我認錯人了。」
G轉身快步朝出口走去,聽到背後的喬特向那自以為是的青年道了歉。
「能看到最後,你真的很厲害。」
他聽見那少年用平淡的嗓音說。
「希望你沒和我一樣,在中途就放棄思考了。」
*
G在車站月台上找到了喬特。
那提著行李的少年正坐在長椅上等車,他空靈的眼眸注視著鐵軌,就彷彿人偶一般,G從口袋裡掏出終端機,在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罐咖啡,掃描付了帳,他聽見廣播的聲音,看見那少年站起身,一頭金髮被列車進站的狂風拂亂。
G從取物口拿出兩罐咖啡,跟在喬特身後走進了車廂。
喬特停下了腳步。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G總覺得喬特已經查覺到自己的存在,他知道現在就是說話的時機,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遞出了手中的咖啡。
「剛才……謝了。」
G尷尬地說著,透過玻璃窗的倒影看見喬特斂下了眼睫。
那少年轉過身來,接過G手中的咖啡。
「我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說話了。」喬特說,G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G低下頭,單手用食指打開了易開罐,「剛好聽到你說你不認識我,一股火氣就上來了……」他頓了一會兒,尷尬地別開了頭,「那個……是我沒有考慮仔細,抱歉。」
喬特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打開咖啡罐。
「你不希望讓別人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他淡淡地說著,喝了口咖啡,「以你的外型,要是你不說,也沒人會知道,是因為害怕受到歧視嗎?」
「不是害怕。」G反駁,覺得胸口有些發悶,「知道我是獸人之後大家對我的態度都會改變,也常常被找麻煩……我只是,不喜歡被瞧不起罷了。」
「是嗎。」喬特向後退了一步,倚上車門,列車在此時緩緩開動,他側頭看了眼窗外的風景,「你覺得……我在知道你的身分之後,對你的態度也會改變?」
G聳了個肩:「……所以你嚇到我了。」
喬特輕輕笑起來,覺得安心了不少。
G也喝了口咖啡,似乎是想緩解自己的尷尬,他的臉有些紅,知道自己是獸人之後還能坦然對自己露出笑容的人類,喬特是第一個。
「什麼啊……你也是會笑的嘛。」G悶悶地說著,又喝了口咖啡,「不要再做出那麼可怕的事了,可惜了你這張看起來純良的臉。」
喬特只笑笑,沒有答話。
但看見他的笑容,G已覺得心裡舒坦多了,他也露出了微笑。
「我們……現在應該算是朋友了吧?」他試探性地問,喬特望向他。
「現在才問這個?」他調侃似地問,「我想想……雖然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你也有好幾次差點就揍我,不過……」他直視G那雙紅褐色的眼眸,微笑,「在我把背後托付給你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朋友了。」
「別說這麼肉麻的話好嗎?怪噁心的。」G紅著臉低咒道,卻不難看出他臉上的喜悅之色,他張開口,似乎想說什麼回應,一會兒又漲紅了臉,似乎是因為太過羞恥而說不出口,他轉移了話題,「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嗯……訂一張頭等艙的車票回家。」
「這麼急?」
似乎是對兩人即將離別感到有點可惜,G嘆了口氣。
讀出了對方的情緒,喬特望向身旁的新朋友。
「要來日本嗎?」他微笑著問,「我提供車資和住宿。」
「啊……?」
*
他們抵達日本時,當地時間已經是下午。
喬特已在頭等車廂裡洗過澡,睡了個好覺,兩人剛下車時都剛睡醒,有點暈呼呼的,但地面上的低溫很快就讓他們清醒過來,兩人轉搭地鐵,接著步行到喬特的住處,他們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卻也不覺得氣氛尷尬。
喬特目前的住處是彭哥列一棟位於東京郊區的舊式住宅。他才剛進門不久,便聽見走廊傳來匆促的腳步聲,喬特剛放下行李,抬起頭,穿著圍裙拿著湯勺的朝利雨月就衝進了他的視線範圍。
「少爺……!」
見到喬特回來,雨月感動地熱淚盈眶。
「您回來了!少爺!面試呢?面試怎麼樣了?」他一面急匆匆地衝過來,一面詢問,「首領每小時傳訊息過來逼問我情況,你至少也回傳個訊息啊!」
「抱歉,我一心想著快點回來……」喬特禁不住苦笑,注意到朝利雨月投向G的視線,他才側過身,介紹兩人認識,「雨月,這位是G,我在面試時認識的朋友。G,這是朝利雨月,算是我的……青梅竹馬……?」
「少爺的朋友……?」雨月愣了好一會兒,「少爺交到朋友了嗎?」
「不然你是什麼?」喬特不禁好笑地反問,雨月高興地笑了出聲。
「你好,G先生。」朝利雨月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向G友善地伸手,「我是朝利雨月,非常感謝你作少爺的朋友。」
「啊……哦。」G感到一陣莫名其妙,卻還是回握了雨月的手,「你好。」
「我來招呼他就行了,雨月,你在煮飯嗎?」
「啊啊、是的!我還沒關火……!」說著,朝利雨月急匆匆地跑回廚房。
「恭彌在哪裡?」
喬特向著他的背影喊道,雨月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在樓上看書!」
喬特提著行李走上樓梯,G也脫了鞋子,跟上他的腳步。
「你和他同居嗎?」他好奇地問,喬特搖搖頭。
「他來我家幫忙照顧小孩。」
「小孩?」
「啊啊、你看了就知道了。」
喬特微笑著,推開了房門。
「恭彌,我回──」
少年的話在下一瞬間打住。
坐在床上看書的男孩抬起頭來,他的背後──有著一雙漆黑的蝶翅。
「喬特!你回來了!」雲雀恭彌放下書本,蹦蹦跳跳地朝震驚的少年跑來,身後的翅膀一震一震的,「你看!我終於發現哪裡跟你不一樣……」
雲雀恭彌瞬間閉上了嘴。
他瞪大了雙眼,看向喬特身後臉色鐵青的G。
「這孩子……」G錯愣地道,「這孩子是半──」
「閉嘴!」
喬特突然的斥喝令G噤聲。
他看著那金髮少年顫抖的肩膀,喬特緩緩走進房內,在那男孩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雙臂緊緊環住了那個瘦小的男孩。
「G……把門關上。」
他用虛弱的嗓音命令。
查覺到氣氛的凝重,G走進房內,反手帶上了門。
「……恭彌,他不是研究總部的人,不要害怕。」他用溫柔的嗓音輕聲安慰那身體僵硬的男孩,抱著雲雀恭彌的臂又收得更緊了些,「把翅膀收起來吧。」
雲雀恭彌紅了眼眶,兩邊的蝶翅垂下,收起,而後慢慢退回了他的體內。
「讓……那個人出去……」男孩忍著淚水哽咽道,將臉埋入喬特的肩窩。
「G,把耳朵摀起來。」
聽見喬特的話,那紅髮男人乖乖摀上了兩邊耳朵。
「這樣可以了嗎?」喬特輕柔地安撫,「別害怕,沒事的。」
「我……我是覺得很漂亮才給你看的!你為什麼要帶別人進來!」雲雀恭彌吸了吸鼻子,抬手倔強地抹去眼淚,「我討厭喬特!」
「是很漂亮啊。」食指輕輕抹去男孩眼角的淚珠,喬特苦澀地微笑起來,「但是,恭彌,不要再找我們哪裡不一樣了,找找我們一樣的地方吧。」
雲雀恭彌生氣地甩開了他的手:「你好虛偽!我不要!」
「……恭彌,我認真地跟你說。」喬特無奈地彎下身,雙手搭上男孩小小的肩膀,嚴肅地道,「這雙翅膀,永遠,不要再露出來了,知道嗎?」
他的食指碰到了雲雀頸上的項圈,斂下睫,似乎看出了喬特眉宇間的憂傷,雲雀的眼眶盈滿了淚水,他委屈地點點頭,卻沒有落淚。
「為什麼要跟人類一樣……」那男孩忍著淚水,喃喃抱怨,「我討厭人類……」
喬特望著那雙灰藍色的眼眸,張開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想再一次抱緊雲雀恭彌,那男孩卻推開了他。
看見兩人之間如此沉重的氣氛,G禁不住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終端機,打開立體螢幕,點開隱形程式,按下解除鍵,光學迷彩解除,他頭上兩隻毛茸茸的紅色獸耳和背後的條紋尾巴暴露出來,雲雀恭彌看見那雙耳朵,愣住了。
注意到雲雀的視線,喬特也回過頭來,一愣。
「G……」
「怎麼說……?我也不是人類。」G聳了個肩,尷尬地別開了頭,「所以……那個什麼……小鬼,別哭哭啼啼的,跟你一樣不是人類、討厭人類的還多著了。」
雲雀恭彌愣愣地看著他,而後厭惡地皺起眉。
「不是叫你耳朵摀上嗎!騙子!」
「你沒眼睛嗎!死小鬼!我的耳朵兩隻手也摀不完!」
「你才是死大人!那個是假的吧!」
「啊啊?不信你來拉拉看啊!」
雲雀恭彌和G吵架吵得如此自然,喬特忍不住失笑。
他看著那男孩氣沖沖地跑過去扯G的獸耳,G一面彎下身讓他扯,一面也齜牙咧嘴地用尾巴鞭打雲雀,兩人痛快地打了一架,弄得彼此都灰頭土臉,G藉口逃跑衝下樓,獲得最終勝利的雲雀恭彌滿足地撲向喬特的懷裡。
「吶、喬特。」高舉著手中一搓紅色獸毛的男孩好奇地問,「剛才那是什麼?像我一樣不是人類的真的有很多嗎?」
「那是獸人。」喬特微笑著解釋,將男孩抱上了床,「你們很像喔,既是人類,又不是人類,這世界上還有很多的獸人。」
「獸人……比『半蟲』好聽多了。」躺在床上的雲雀恭彌喃喃自語著,將那搓獸毛放上自己的胸口,「那麼以後我也是獸人了。」
「嗯,你喜歡的話,你以後也是獸人了。」寵溺地依著男孩的話,喬特溫柔地微笑起來,「叫蝴蝶人怎麼樣?」
「好遜。」雲雀皺起了小臉,「要更帥一點的。」
說著,他猛然從床上跳起來,丟下那搓獸毛,衝到書架前抓下一本厚厚的動物圖鑑,專心地開始翻書,喬特看著那認真的背影,他從床上站起,朝雲雀身後走去,將那小小的身子抱入懷裡。
「喬特,你看。」雲雀舉高了書,指向其中一張小鳥的圖片,「這種小鳥跟我的名字是一樣的,以後我要當這種獸人!」
雲雀。
那是歌唱的百靈鳥。
看著那張天真的小臉,喬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可以啊,以後你就是雲雀人。」
他低頭溺愛地親吻男孩的髮旋,雲雀仰頭高興地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窩在書架邊翻讀圖鑑,直到朝利雨月喊他們下樓吃飯。
*
當晚,朝利雨月被召回本家報告喬特的狀況。
哄雲雀入睡以後,喬特下樓時注意到了坐在廊下仰望月空的G,他轉身走進廚房,端了兩杯熱牛奶出來,喚了G一聲,那紅髮男人聞聲回頭。
「下午的事……謝謝你了。」喬特微笑道,遞給G一杯牛奶,「要是沒有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還吼了你,很抱歉。」
「所以?」接過牛奶,G淡淡地問,「那個小鬼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很多事……」喬特的神色黯淡下來,低頭看著杯裡的牛奶,「以前我有個朋友,被蝶蟲寄生而死了,我趕到的時候,幼蟲剛好從她肚子裡爬出來……」
G一口噴出了口中的牛奶。
「別再我喝東西的時候講這種話題!」
「抱歉、抱歉。」喬特一面笑著,一面順手抽了張紙巾遞給G,「我在研究總部遇見那個孩子……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G拿紙巾擦著嘴,望著他。
「你沒打算殺他吧?」他尖銳地問,喬特搖搖頭。
「他……很像以前的我。」喬特沉思了一會兒,又道,「總之,不管蝶蟲曾經對我的朋友做過什麼,小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他成為受害者。」
G愣愣地望著他,接著緩緩地垂下眼簾。
「你……」他頓了下,嚥了口口水,「你那時候……開槍的時候,其實……是比誰都痛苦的,對吧?我……我還對你大吼大叫,抱歉了。」
「沒關係,你說得也有道理,我確實是做了可怕的事。」喬特苦澀地微笑起來,「但是那件事……能拜託你別對恭彌說嗎?」
G嘆了口氣,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喬特金色的亂髮。
「那當然啊!」他不耐煩地道,「怎麼可能說啊!」
喬特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他看著掠過自己身旁,將杯子放上桌的G,輕聲道:「謝謝。」
「……還有你這傢伙!」因為尷尬而紅了臉的G回過頭,指向喬特的鼻子,「不要什麼事都擺出一張撲克臉,把感情表現出來又沒有人會怎麼樣!你板著一張臉做那種事情真的很恐怖啊!我揍你也只是剛好而已!」
G的話讓喬特不禁失笑。
他想說些什麼反駁,卻突然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喬特不禁愣住了,直到這一刻,他才赫然發現──G說得沒錯。
『首領不能隨意外現自己的情緒。』
曾幾何時,這項守則已經深深將他洗腦,他的腦中已經剩下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而非他「想做的」和「不想做的」。
擁有欲望,才是人類的表現。
沒有欲望的,充其量只是執行命令的人偶而已。
如今的他已經沒必要去考量彭哥列家族的事,再也不需要以少頭領的身分活著,父親之所以剝奪他的繼承權,或許正是想告訴他這個意義。
──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式活下去。
「原來如此……」喬特彷彿茅塞頓開,雙頰因興奮而泛起了紅暈,「原來是這樣……!謝謝你!G,謝謝你!」
「啊……?不、不客氣……」
就在G因喬特突然露出了燦爛笑容而感到奇怪時,兩人的終端機不同傳來的提示音,G從懷裡掏出終端機,喬特則點開了手錶的立體螢幕。
『郵件提醒』
『寄件者:歐陸驅蟲對策局調查員訓練總部』
『標題:面試測驗成績』
斗大的標題映入眼簾的瞬間,喬特和G不由自主地對望了一眼。
他點開信件內容,跳過前面那些冗長繁複的問候語,螢幕滑到下方,目光很快就捕捉到幾行顯眼的粗體字。
第一階段:9.5/10分
第二階段:10/10分
總分:19.5/20分
評價:A++
綜合名次:1
結果:錄用
喬特抬頭看向G,那紅髮男人也愣愣地看向他,他們湊過去看彼此的成績,G的測試分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成績偏高,第二階段的成績慘不忍睹,第三階段則是滿分,喬特的視線下移到結果那一欄,G也被錄用了。
「搞什麼?你在面談都回答了什麼?」G將不滿的視線從喬特的成績上抽回,看向自己的結果,他放心地鬆了口氣,「沒想到真的有組織願意用我啊……」
「這不是很好嗎?」喬特頂了下G的肩膀,「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
「……啊啊!」G笑道,舉起杯子,「多指教了,喬特!」
「你也一樣,G。」
喬特也笑了,他們以熱牛奶乾杯。
仰頭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夜空中的滿月,隨著溫熱的牛奶下肚,他的胸口也彷彿溫暖起來,喬特放下杯子,抬頭望向夜空,沾了牛奶的白嘴角勾起微笑。
無論歷經什麼樣的過去,終有嶄新的明天會到來。
-第六章(Restart)-完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