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恭彌在日本出生,母親是從國外來的。」風回憶起幼時的往事,紅褐色的眼眸彷彿散發著溫暖的光輝,「我們對她沒什麼印象,只知道父親常會因母親的事情變得很沮喪,家裡也常有不同的男人進出,不過在我們都還很小的時候,她就被人謀殺了,原因至今仍不太清楚。」
「是嗎……」阿諾德平靜地微笑起來,「我們是同母異父啊……」
「母親死後,我們家就好像被別人給盯上了,每天都會接到恐嚇信,就算求助於警察也得不到多少幫助……之後的事情,我想恭彌應該和你說過了。」風將殘酷的往事描述得雲淡風輕,斂下睫,望著病床上的阿諾德,「父親當時一直說自己是被母親利用了,如果加上你的記憶的話,那麼推論就合理了。」
「嗯……」阿諾德淡淡地道,「八成是來自洛洛克家族的報復吧,也難怪父親那麼肯定母親已經死了,下手的人原來就是他。」
「母親不喜歡我和恭彌,我們也不喜歡她。」風又平靜地道,「她死的時候我們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父親死的時候,我們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就是恭彌說的『那一天』嗎?」
「是的,那樁在日本很有名的滅門案,至今還是找不到兇手。」風感慨地嘆了口氣,苦笑,「父親被殺,資產被沒收,我和恭彌被人口販子帶走,我幸運一點被轉賣到中國,培養成殺手,恭彌則就……」
「名妓『夜雀』……是吧?」
風輕輕地點頭。
阿諾德平靜地望著天花板,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風對雲雀百般呵護了,一是出於兄弟情,二是出於罪惡感,分明是長相一樣的雙胞胎,際遇與人生卻會完全不同,風大概是認為自己虧欠弟弟太多,才會退休擔任雲雀的保鑣。
阿諾德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唇角。
「……那麼,保護恭彌這件事,我是如何也無法拒絕了吧?」阿諾德轉頭望向風,淡淡地微笑著,「因為我們是兄弟。」
風注視著阿諾德冰藍色的眼,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是啊。」
「不過我有個要求,風。」阿諾德收起了微笑,嚴肅地看著風,「我和你們真的有血緣關係這件事,不要告訴恭彌。」
風不解地看著他。
「恭彌明明會很高興的。」風蹙起了好看的眉,「雖然他沒有說,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一直希望和你有血緣關係,希望我們是真正的兄弟。」
「如果他知道我們之間有血緣關係,他會怎麼做?」
「嗯……搬過來同住。」
「就是如此,因為你的生命不長了的關係,他會希望三兄弟還有相處的時間。」阿諾德淡淡地道,閉上了眼,「到時候澤田綱吉的必然會起疑,我就直說好了,我和喬特走得很近,而澤田綱吉和喬特的關係從以前就不好,要是他就這樣和我住下,澤田綱吉必然會懷疑恭彌投靠了喬特,如此也會連累恭彌。」
「原來如此,是為了恭彌著想……」
「還有一點,跟隨在我這警察的身邊,恭彌必須辭去情報販子的工作,因為我不會容忍我的弟弟在我眼皮底下犯罪。」阿諾德稍稍瞇起了冰藍色的銳利眸子,「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用血緣束縛他,這樣對我們兩方都好。」
「那麼……」風有些憂心地蹙起了眉,「我是正在用血緣束縛他嗎?」
「不,你是他的保護者,這不一樣。」阿諾德看著風,微笑起來,「你們回去以後,恭彌就拜託你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不管他願不願意,一定要聯絡我。」
風注視著阿諾德,終於又展露了笑顏。
他伸手握住阿諾德擱在病床上的手,笑時彎起了柔和的眉眼。
「一言為定,阿諾德。」
──喀噠。
病房的門恰在此時被推開,風望向門口,只見G和一名紅褐短髮男人站在門口,看見病房內只有風和阿諾德時有些疑惑地蹙起了眉。
「唉?」G首先發聲,「喬特和你弟弟去哪裡了?」
「他們不在貴賓休息室嗎?」
阿諾德淡淡地道,卻在看到搖頭的G後皺起了眉。
他側頭望了風一眼,風也有些不安地回望著他,雲雀恭彌是以情報販子的身分去找喬特交涉的,喬特的個性和雲雀相差甚遠,難免不會產生衝突。
「我去找他。」風起身要往門口走去,卻見G的身後探出了一顆小腦袋。
「我回來了,阿諾德睡了嗎?」雲雀恭彌冷冷地道,有些不耐煩地推了推G的背,「這是怎麼回事?不要擠在門口,礙事。」
「我說你啊,真的和阿諾德很像啊!」G不滿地道,卻還是側身讓出了路,目光也在此時被走廊上的金色人影給吸引,「喔,喬特,你剛才去哪裡啦?」
「去頂樓吹吹風。」金髮的男人平靜地微笑著,「我們進去吧。」
病房內的雲雀恭彌聞言,有些不悅地蹙起了眉,回頭瞪了正要走進來的喬特一眼,大步走到沙發旁,拿起了自己的西裝外套。
「我們回去了,風。」他一面穿上西裝外套,一面往病床邊走,「找間旅店暫時住一晚,在那傢伙的身邊多待一秒鐘我都覺得不舒服。」
說著,他又瞪了喬特一眼。
被稱為「那傢伙」的喬特自然是苦笑著,沒有回應G困惑的眼神。
「吶,你們不是兄弟嗎?」G見喬特不給回應,又看向阿諾德,雲雀的身子一僵,「他們應該有家裡的鑰匙吧?何必去住旅店?」
「我們沒有一起住,弟弟們住在南方。」阿諾德神色自若地回答,又望向雲雀,「吶,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西西里?」
「明天,不能再等了,明天出發之前我再來看你。」雲雀在阿諾德身旁彎下身,放輕了音量,「還有,我不喜歡喬特,你當我的第三隻腳吧。」
阿諾德微笑起來。
他招了招手示意雲雀靠近,而後揉了揉他墨色的髮。
「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他咧開一抹淺淺的唇角,叩上了雲雀的額,「如果那只草食動物膽敢欺負你的話,我會立刻過去銬殺他。」
雲雀望著那雙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冰藍色眼眸,抿起了唇。
他彎下身緊緊地抱住了阿諾德,將臉埋入阿諾德的肩窩,一股疼痛的感覺自胸口漫開,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不捨,一直以來認為只要有風和自己兩個人就已經足夠,三人就會構成群聚,然而這一刻卻發現自己強烈地渴望著阿諾德。
如果早點認識他就好了。
如果不是喬特,是自己就好了。
那個讓阿諾德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