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距離巴勒摩海岸僅有數十海浬的人工小島上。
岸邊的慶典早已結束,臨時搭建的攤位正在夜半趕工進行拆除作業,海上煙火的餘韻已經完全沉寂,他獨自乘著小艇在汪洋大海航行,不出多久時間便看見了他的人工島,那裡的地形明顯下陷,岸邊的假樹倒得一蹋糊塗,沙灘底下的塑膠布都露了出來,六道骸知道地下空間約莫已經被炸毀了。
碼頭已經沉了。他關掉引擎,藉著慣性的餘力滑向新成形的殘破內灣,隨意將小船停泊在幾棵倒塌的假樹附近,下船。
踩上沙地的瞬間,他的雙腳比預期還要稍稍下陷了一些,六道骸連忙穩住重心,一股不安的預感隨之湧上,或許這個島嶼過不多久便會沉沒了。
他從船上拿下提燈,正要前進,卻赫然踢到什麼金屬製的物品,鏗鏘一聲相當清脆刺耳,他彎下身,燈源照亮了腳邊的物品。
那是雲雀恭彌的浮萍拐。
似乎是僥倖在沉進海底前被浪打了上來,想起那千鈞一髮的瞬間緊握住自己的手,六道骸禁不住勾起一抹唇角。
他拾起拐子,繼續前行。
島上一切大多已被炸彈毀得七零八落,令他一度有點難以辨認方位,但島中央的燈塔仍是扮演了絕佳路標的角色,六道骸很快找到了當時他將雲雀恭彌推落的那個樹洞,那棵金屬造的假樹卻已經斷了,壞掉的儀表板坦露出來,可憐地掛在樹皮上,而中央的樹洞傳來火藥味和海水的聲音。
六道骸的手撫過假樹的斷面,除卻火藥的威力造成金屬板扭曲歪斜,看起來卻是被什麼斬斷的,他緊蹙起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他聽見了腳步聲。
躂、躂、躂、躂。
走得規律從容。
他關掉燈,藉著殘骸和黑暗掩蔽自己的身影。在這隱密又殘破的人工島嶼上,電波干擾的範圍擴及數十里,不可能有他以外的人出現在這裡。
腳步聲逐漸靠近,來者似乎只有一人,步伐聽起來像個穩重的男性。
透過樹葉的縫隙,他看見了那個月光下的身影。
他的身體清瘦修長,看起來很年輕,身高算不上太高,髮型令他的後腦看起來圓圓的,瀏海下有一雙銳利的狹長鳳眼。
雲雀恭彌。
六道骸稍微安下心的同時卻也即刻感到警覺,雲雀恭彌應該躺在加護病房,況且,自他下船以後就沒有聽見任何船隻的引擎聲甚或直升機的聲音,他的身體能力再強悍,也不可能挺著受傷的身軀隻身划船過來。
「出來。」
那人冷冷地說。
他的嗓音和雲雀恭彌幾乎如出一轍,但卻稍微低了一些。
不是雲雀恭彌?
那是殺手赤龍?
不,他在宅邸裡曾經見過那個紅衣男子,殺手赤龍的外表儘管和雲雀恭彌很相似,卻沒有這麼凜冽刺骨的殺氣。
——咻!
突然,有什麼銳利的東西擦過了他的側臉。
六道骸一愣,撫上眼角下方三公分處,他的臉龐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出來。」那人發出第二次冷冷的警告,「我不說第三遍。」
剛才那是什麼?是武器?為什麼沒有槍聲?敏銳如他竟會在察覺之前被攻擊。六道骸的冷汗滑下了額角,他起身,從假樹的殘骸後方慢慢走出。
隨著距離接近,他看清了那人在月光下的臉。
那人有著一頭醒目的銀髮,和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他不是雲雀恭彌。
六道骸見過這個人,在那些身為他客戶的政府高層遞來的照片上。答案浮現腦海的瞬間,他幾乎屏息。
國家警察特殊刑事長——阿諾德。
情報販子黑薔薇原本的第三隻腳。
為什麼特殊刑事長會在這裡?雲雀恭彌知情?他們聯手愚弄自己?他是故意引誘自己來這裡的?吐血難道只是一場假戲?
六道骸的思緒越發混亂,但他的神色卻依然保持平靜,維持從容的步伐,他在來者面前站定腳步。
「哼,我以為你只是愚蠢的瘋子,看來你的確有點腦袋。」那銀髮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銬,「或是……誰告訴你要到這裡來的?」
六道骸稍稍瞇起眼,沒有作答。
今天應當是他們初次見面,自己也一向小心謹慎,這個男人不可能會知道自己是誰,然而,他似乎精確掌握了自己的身分。
不,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
這裡果然還是必須多套一些情報。
「呵呵呵……」藍髮青年強裝鎮定,咧開一抹嘲諷的微笑,「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深夜閒晃到這座島上,還以為是無人島呢,你是這裡的居民?」
阿諾德沒有回話,擰起眉。
六道骸猜測不透他的思路,在那短暫沉默的幾秒之間,他暗自希望他們是在雞同鴨講,眼前這個男人是雲雀恭彌的第三靠山,縱然六道骸曾有消滅他的念頭,也沒有與現在的雲雀恭彌為敵的打算。
先不論他異常的身體狀況,他知道雲雀恭彌有多重視這個人,要想與他繼續保持來往,短時間內最好別再動赤龍與特殊刑事長的歪腦筋。
「……看來你的智商也不如想像中的高。」只見銀髮男人收起手銬,轉身,「和你面對面是很難得的機會,我有點話想問你,六道骸。」
——鏘!
瞬間,三叉戟被手銬擋下,六道骸詫異地睜圓了眼,下一剎那,一道銀光朝眼前飛來,他及時偏頭避開,頰上還是被劃出一道鮮血,還沒反應過來,阿諾德一個掃腿將他絆倒在地,一腳踩上他的胸口。
「唔咳……!」
他咬牙,彷彿聽見自己的肋骨碎裂的聲音。
做夢也沒想過,他的偷襲竟會失敗。
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遠在雲雀恭彌之上。
「偷襲失敗很意外嗎?」那銀髮男人咧開一抹凜冽的笑,「你似乎還沒發覺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身分,黑曜集團的六道骸。」
「哼、彼此彼此吧……國家特殊刑事長。」隱忍著胸口的痛楚,六道骸冷笑以對,「是什麼原因讓您大駕光臨西西里?」
「……哇喔,你果然知道我。」
他笑起來的樣子竟很像雲雀恭彌,六道骸暗自咬牙。
「我不記得我有對外露面過,你的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庫呼呼……有點手段罷了……」抓住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腳踝,六道骸反問,「敢問刑事長又是從哪裡知道我的情報?」
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心底祈禱他不要說出「雲雀恭彌」四個字。
而那銀髮男人低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扭開,將瓶裡的液體倒在六道骸身上,儘管只有幾滴,那刺鼻的香味還是讓藍髮男人蹙眉。
隨後,記憶隨著嗅覺甦醒。
——是那個啞女身上的香水味。
「你……!」六道骸瞪大雙眼,「難不成你就是……!」
「我觀察了你很久,你意外自信到了遲鈍的地步,六道骸,看來你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察覺我在這座島上的行動。」那銀髮男人的腳又稍微用了點力,他居高臨下注視著他,瞇起了冰藍色眼眸,「話又說回來,先前殺手赤龍的手臂出了點事……這件事,你有頭緒吧?」
危險的殺氣自他身上綻發出來,六道骸緊蹙起眉。
比起自身性命受到的威脅,現在,雲雀恭彌與這此事沒有瓜葛的事實卻盤旋在他腦海。從阿諾德所說的話判斷,他與雲雀恭彌的連結緊密,知道殺手赤龍的存在,但他並不知道雲雀曾與自己來到這座島上。
那麼說——他也還不知道雲雀恭彌的身體異變。
六道骸咧開一抹冷笑。
「赤龍……呵呵、的確……你說的是和雲雀恭彌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吧。」他故作慢條斯理地道,伸手探向口袋,「真有趣……雲雀恭彌的那個病,和赤龍那個是一樣的嗎?」
阿諾德瞪大了雙眼。
「病……?」他問,嗓音卻開始不那麼堅定,「你在說什麼……」
「就和你說得一樣,我沒有那麼機靈,特殊刑事長。」他從口袋裡抽出那黑髮少年的浮萍拐,冷笑,「帶我來這裡,卻半途開始吐血,還差點被你大量的炸藥給炸死的——是你寶貝的雲雀恭彌啊。」
聞言,阿諾德的瞳孔在瞬間收縮。
「他在哪裡!」
「咳……!」
肋骨碎裂的重壓感更強烈地傳來,六道骸咳出了血沫。
憑那副看起來清瘦的身子,竟能使出這麼大的力量。
「庫、呼呼……」藍髮男人在喘息間低笑,「巴勒摩有哪幾間大醫院……還需要我一一介紹嗎?」
阿諾德沒有回話,轉身就走。
現在不是料理六道骸的時候,他已經得到所有對黑曜集團致命的情報,早晚都能端了他老巢。銀髮男人正要快步跑向碼頭,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的瞬間,一個防備不及被六道骸撲在頸側,阿諾德用力揮開他,那藍髮男人被他狠狠甩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
他用力咳了幾口血,沒再起身。
「現在沒空理你。」阿諾德冷酷地說,轉身就走。
六道骸難受地喘著氣,躺在原地聽著他的腳步聲離去,他聽見那男人穿梭過樹林發出的沙沙聲響,再不多久,遠方傳來引擎聲,漸行漸遠,他知道那銀髮男人約莫是搶了他的小船走了。
六道骸終於輕聲笑了起來,從懷裡拿出手機。
「……克羅姆,是我。有個男人駕著我的船回去了,在碼頭堵住他,記得要留活口。」電話接通後,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揉著發疼的肋骨,坐起身,「還有,讓千種開船來接我,我的肋骨裂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少女焦急的問候,六道骸只是輕笑。
「……沒事,我也是有反擊的。」攤開掌心,凝視那注射了三分之二的針筒,藍髮男人的異色瞳在暗夜中發著危險的紅光,「就算他的身體能力和赤龍同等級,等他到港口的時候——也應該連動都動不了了。」
(待續)
岸邊的慶典早已結束,臨時搭建的攤位正在夜半趕工進行拆除作業,海上煙火的餘韻已經完全沉寂,他獨自乘著小艇在汪洋大海航行,不出多久時間便看見了他的人工島,那裡的地形明顯下陷,岸邊的假樹倒得一蹋糊塗,沙灘底下的塑膠布都露了出來,六道骸知道地下空間約莫已經被炸毀了。
碼頭已經沉了。他關掉引擎,藉著慣性的餘力滑向新成形的殘破內灣,隨意將小船停泊在幾棵倒塌的假樹附近,下船。
踩上沙地的瞬間,他的雙腳比預期還要稍稍下陷了一些,六道骸連忙穩住重心,一股不安的預感隨之湧上,或許這個島嶼過不多久便會沉沒了。
他從船上拿下提燈,正要前進,卻赫然踢到什麼金屬製的物品,鏗鏘一聲相當清脆刺耳,他彎下身,燈源照亮了腳邊的物品。
那是雲雀恭彌的浮萍拐。
似乎是僥倖在沉進海底前被浪打了上來,想起那千鈞一髮的瞬間緊握住自己的手,六道骸禁不住勾起一抹唇角。
他拾起拐子,繼續前行。
島上一切大多已被炸彈毀得七零八落,令他一度有點難以辨認方位,但島中央的燈塔仍是扮演了絕佳路標的角色,六道骸很快找到了當時他將雲雀恭彌推落的那個樹洞,那棵金屬造的假樹卻已經斷了,壞掉的儀表板坦露出來,可憐地掛在樹皮上,而中央的樹洞傳來火藥味和海水的聲音。
六道骸的手撫過假樹的斷面,除卻火藥的威力造成金屬板扭曲歪斜,看起來卻是被什麼斬斷的,他緊蹙起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他聽見了腳步聲。
躂、躂、躂、躂。
走得規律從容。
他關掉燈,藉著殘骸和黑暗掩蔽自己的身影。在這隱密又殘破的人工島嶼上,電波干擾的範圍擴及數十里,不可能有他以外的人出現在這裡。
腳步聲逐漸靠近,來者似乎只有一人,步伐聽起來像個穩重的男性。
透過樹葉的縫隙,他看見了那個月光下的身影。
他的身體清瘦修長,看起來很年輕,身高算不上太高,髮型令他的後腦看起來圓圓的,瀏海下有一雙銳利的狹長鳳眼。
雲雀恭彌。
六道骸稍微安下心的同時卻也即刻感到警覺,雲雀恭彌應該躺在加護病房,況且,自他下船以後就沒有聽見任何船隻的引擎聲甚或直升機的聲音,他的身體能力再強悍,也不可能挺著受傷的身軀隻身划船過來。
「出來。」
那人冷冷地說。
他的嗓音和雲雀恭彌幾乎如出一轍,但卻稍微低了一些。
不是雲雀恭彌?
那是殺手赤龍?
不,他在宅邸裡曾經見過那個紅衣男子,殺手赤龍的外表儘管和雲雀恭彌很相似,卻沒有這麼凜冽刺骨的殺氣。
——咻!
突然,有什麼銳利的東西擦過了他的側臉。
六道骸一愣,撫上眼角下方三公分處,他的臉龐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出來。」那人發出第二次冷冷的警告,「我不說第三遍。」
剛才那是什麼?是武器?為什麼沒有槍聲?敏銳如他竟會在察覺之前被攻擊。六道骸的冷汗滑下了額角,他起身,從假樹的殘骸後方慢慢走出。
隨著距離接近,他看清了那人在月光下的臉。
那人有著一頭醒目的銀髮,和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他不是雲雀恭彌。
六道骸見過這個人,在那些身為他客戶的政府高層遞來的照片上。答案浮現腦海的瞬間,他幾乎屏息。
國家警察特殊刑事長——阿諾德。
情報販子黑薔薇原本的第三隻腳。
為什麼特殊刑事長會在這裡?雲雀恭彌知情?他們聯手愚弄自己?他是故意引誘自己來這裡的?吐血難道只是一場假戲?
六道骸的思緒越發混亂,但他的神色卻依然保持平靜,維持從容的步伐,他在來者面前站定腳步。
「哼,我以為你只是愚蠢的瘋子,看來你的確有點腦袋。」那銀髮男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副手銬,「或是……誰告訴你要到這裡來的?」
六道骸稍稍瞇起眼,沒有作答。
今天應當是他們初次見面,自己也一向小心謹慎,這個男人不可能會知道自己是誰,然而,他似乎精確掌握了自己的身分。
不,也有可能是自己多想。
這裡果然還是必須多套一些情報。
「呵呵呵……」藍髮青年強裝鎮定,咧開一抹嘲諷的微笑,「請不要誤會,我只是深夜閒晃到這座島上,還以為是無人島呢,你是這裡的居民?」
阿諾德沒有回話,擰起眉。
六道骸猜測不透他的思路,在那短暫沉默的幾秒之間,他暗自希望他們是在雞同鴨講,眼前這個男人是雲雀恭彌的第三靠山,縱然六道骸曾有消滅他的念頭,也沒有與現在的雲雀恭彌為敵的打算。
先不論他異常的身體狀況,他知道雲雀恭彌有多重視這個人,要想與他繼續保持來往,短時間內最好別再動赤龍與特殊刑事長的歪腦筋。
「……看來你的智商也不如想像中的高。」只見銀髮男人收起手銬,轉身,「和你面對面是很難得的機會,我有點話想問你,六道骸。」
——鏘!
瞬間,三叉戟被手銬擋下,六道骸詫異地睜圓了眼,下一剎那,一道銀光朝眼前飛來,他及時偏頭避開,頰上還是被劃出一道鮮血,還沒反應過來,阿諾德一個掃腿將他絆倒在地,一腳踩上他的胸口。
「唔咳……!」
他咬牙,彷彿聽見自己的肋骨碎裂的聲音。
做夢也沒想過,他的偷襲竟會失敗。
眼前這個男人的實力——遠在雲雀恭彌之上。
「偷襲失敗很意外嗎?」那銀髮男人咧開一抹凜冽的笑,「你似乎還沒發覺為什麼我會知道你的身分,黑曜集團的六道骸。」
「哼、彼此彼此吧……國家特殊刑事長。」隱忍著胸口的痛楚,六道骸冷笑以對,「是什麼原因讓您大駕光臨西西里?」
「……哇喔,你果然知道我。」
他笑起來的樣子竟很像雲雀恭彌,六道骸暗自咬牙。
「我不記得我有對外露面過,你的情報是從哪裡來的?」
「庫呼呼……有點手段罷了……」抓住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腳踝,六道骸反問,「敢問刑事長又是從哪裡知道我的情報?」
有那麼一瞬間,他在心底祈禱他不要說出「雲雀恭彌」四個字。
而那銀髮男人低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扭開,將瓶裡的液體倒在六道骸身上,儘管只有幾滴,那刺鼻的香味還是讓藍髮男人蹙眉。
隨後,記憶隨著嗅覺甦醒。
——是那個啞女身上的香水味。
「你……!」六道骸瞪大雙眼,「難不成你就是……!」
「我觀察了你很久,你意外自信到了遲鈍的地步,六道骸,看來你不是靠自己一個人察覺我在這座島上的行動。」那銀髮男人的腳又稍微用了點力,他居高臨下注視著他,瞇起了冰藍色眼眸,「話又說回來,先前殺手赤龍的手臂出了點事……這件事,你有頭緒吧?」
危險的殺氣自他身上綻發出來,六道骸緊蹙起眉。
比起自身性命受到的威脅,現在,雲雀恭彌與這此事沒有瓜葛的事實卻盤旋在他腦海。從阿諾德所說的話判斷,他與雲雀恭彌的連結緊密,知道殺手赤龍的存在,但他並不知道雲雀曾與自己來到這座島上。
那麼說——他也還不知道雲雀恭彌的身體異變。
六道骸咧開一抹冷笑。
「赤龍……呵呵、的確……你說的是和雲雀恭彌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吧。」他故作慢條斯理地道,伸手探向口袋,「真有趣……雲雀恭彌的那個病,和赤龍那個是一樣的嗎?」
阿諾德瞪大了雙眼。
「病……?」他問,嗓音卻開始不那麼堅定,「你在說什麼……」
「就和你說得一樣,我沒有那麼機靈,特殊刑事長。」他從口袋裡抽出那黑髮少年的浮萍拐,冷笑,「帶我來這裡,卻半途開始吐血,還差點被你大量的炸藥給炸死的——是你寶貝的雲雀恭彌啊。」
聞言,阿諾德的瞳孔在瞬間收縮。
「他在哪裡!」
「咳……!」
肋骨碎裂的重壓感更強烈地傳來,六道骸咳出了血沫。
憑那副看起來清瘦的身子,竟能使出這麼大的力量。
「庫、呼呼……」藍髮男人在喘息間低笑,「巴勒摩有哪幾間大醫院……還需要我一一介紹嗎?」
阿諾德沒有回話,轉身就走。
現在不是料理六道骸的時候,他已經得到所有對黑曜集團致命的情報,早晚都能端了他老巢。銀髮男人正要快步跑向碼頭,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他回頭的瞬間,一個防備不及被六道骸撲在頸側,阿諾德用力揮開他,那藍髮男人被他狠狠甩出去,重重摔在沙地上。
他用力咳了幾口血,沒再起身。
「現在沒空理你。」阿諾德冷酷地說,轉身就走。
六道骸難受地喘著氣,躺在原地聽著他的腳步聲離去,他聽見那男人穿梭過樹林發出的沙沙聲響,再不多久,遠方傳來引擎聲,漸行漸遠,他知道那銀髮男人約莫是搶了他的小船走了。
六道骸終於輕聲笑了起來,從懷裡拿出手機。
「……克羅姆,是我。有個男人駕著我的船回去了,在碼頭堵住他,記得要留活口。」電話接通後,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揉著發疼的肋骨,坐起身,「還有,讓千種開船來接我,我的肋骨裂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少女焦急的問候,六道骸只是輕笑。
「……沒事,我也是有反擊的。」攤開掌心,凝視那注射了三分之二的針筒,藍髮男人的異色瞳在暗夜中發著危險的紅光,「就算他的身體能力和赤龍同等級,等他到港口的時候——也應該連動都動不了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