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是個多慮小心的男人。
從與那男人的對話中,雲雀恭彌逐漸了解這一點,為了確保自己隨時能夠得到最大利益,他極少大膽冒險,正是因為這樣的個性,他的組織才能隨著策略以穩健而秘密的方式擴張,讓六道骸的勢力深紮在東歐、南歐與北非各地,就連警方也查不到這樣一名毒梟的存在。
如今,啞女的到來令他起了疑心。
從六道骸提供的資料來看,雲雀恭彌看不出這個啞女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說話的畢竟是數據而不是本人,可能六道骸在啞女身上看到了更多疑點。
想著,雲雀將資料遞還給咖啡桌對面的六道骸。
「如何?」那藍髮男人慵懶地以小匙攪拌杯中的咖啡,「有興趣嗎?」
「沒有。」雲雀恭彌直截了當地回答,低頭冷靜地啜了口熱拿鐵,「再說,就算你的組織全滅也跟我無關。」
「真是過分。」六道骸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但他的語氣仍保持原來的輕鬆,「不是答應了讓我當你的第三方勢力嗎?」
「後來我發現你的存在其實也沒什麼必要性。」
「呵呵呵……那真是可惜。」他又發出了那獨特的笑聲,後仰靠上了椅背,「不過,不久你就會發現我確實有那麼點用處。」
「你就好好期待吧。」雲雀恭彌發出一聲諷刺的冷哼,放下咖啡杯準備離開。
「──赤龍。」
六道骸的話讓他停下了動作。
雲雀恭彌緩緩回過頭,瞪著那男人的冰冷眼神散出一股殺意。
「赤龍今天沒和你來呢。」六道骸放慢了說話的速度,語氣有幾分刻意的心不在焉,「難道是……偉大的情報販子黑薔薇和他吵架了嗎?」
雲雀恭彌冷著臉沒有回話。
風那天暴風雨夜的慘狀原因再次浮現腦海,他憎惡地瞇起了眼。六道骸是一隻飢餓的豺狼,如果不適時餵予給他餌糧,他就會伺機反撲飼主,將其撕咬致死。
──風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不能冒任何讓他陷入險境的風險。
「我唯一後悔的錯誤就是在那天走進你家,六道骸。」他冷聲道,仰頭閉上了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的收費可是很高的。」
六道骸抬起頭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當然。」他從容的語氣裡暗藏著欣喜,「只要你開個價。」
*
每隔兩天的下午三點,啞女會在她房間的窗口邊跳著東南亞風韻的舞蹈。
雲雀恭彌從對面公寓住家的頂樓上方觀察,啞女在一個從對面可以清楚看見的窗口邊跳著舞,她確實和六道骸所提供的資料照片一樣,有著白皙的膚色,黝黑的髮和綠色的眼睛,她的舞姿優美熟練,手部的姿勢繁瑣頗有泰國或印度的韻味,雲雀恭彌將她的舞姿用攝像機錄了下來,離開公寓後,他在街角處看見了一個監視攝影機,由那個拍攝角度可以清楚拍攝到啞女每天的舞姿。
雲雀看著那個攝影機,稍稍瞇起了眼。
啞女跳舞的理由是什麼?
若是為了復仇,為什麼潛入之後一陣子就沒有了大動作?
雲雀也進入過同一間妓院調查,那名妓女被殺害的房間內,地毯上還留著轉為深咖啡色的血跡,先前六道骸處理掉的女屍,據說是妓院裡的紅牌,心臟被一刀刺穿而斃命,雲雀恭彌去問過那兩個據稱是認識啞女的死者同事,得到的情報非常一致:半年會來找死者一次、兩個姐妹會一起出去、不知道是去哪裡、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妹妹不會留下來過夜、回來的只有姐姐一個人,這兩個人所知道的關於啞女的消息相當模糊。
就連死者的熟客,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雙胞胎妹妹的存在。
越加調查,越激起雲雀恭彌的好奇心。
六道骸所說的沒錯,這個啞女確實相當可疑。
姐妹兩人很有可能是去聯絡感情,但不知道妹妹的工作是什麼,再說,「半年」這個說法也太規律了,普通會給出這麼固定的說詞,相當有可能會與當事者的工作有關,究竟是什麼工作,會讓啞女半年才來一次巴勒摩?
若是經商?那有可能,但是啞女自稱是從帕奇諾來的,住在這麼近的距離,有什麼理由讓她半年才來一次?再說,既然是西西里土生土長的女孩,她那種東南亞的舞風究竟是在哪裡習得的?
想起前幾日在街道上攝影機,雲雀恭彌回到辦公室內,翻箱倒櫃找出了以前的資料──巴勒摩道路監視錄象器分布圖。他很快地找到了六道骸宅邸對面的那條街,果不其然,那個地方以前是沒有攝影機的。
架設攝影機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說,啞女的舞蹈與那架攝影機有關係的話──……
*
梅西拿港灣,卡魯卡沙家族海底本部。
情報販子黑薔薇在進入海底隧道時,仰頭就見到那隻巨大的鐵甲章魚趴在隧道上方休憩,他在兩側穿著怪異的緊身裝卡魯卡沙成員的護送下到達了會客室,推開門時不見人,只在沙發的椅背上方看到一搓紫色的頭髮。
雲雀恭彌冷冷地瞇起了眼。
「里包恩今天沒來。」他淡淡地說,逕自筆直地找了張沙發坐下,「你可以滾出來了,跑腿的。」
「跑腿?你說誰是跑腿的!」
一道明顯聽來是惱羞成怒的嗓音響起,沙發的背後跳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緊身連身騎士裝,臉上化著濃濃的怪異的妝,一頭龐克造型的紫色頭髮則是全身上下最醒目的部分。那男人不安地四望,就生怕還有其他人會跑出來似地,直到他確認只有雲雀恭彌一人時,他才略顯放心地坐下。
「那,這次你找本大爺要幹嘛啊?」那男人傲慢地問,態度一下子變得囂張起來,他將雙腿不客氣地放上了桌面,雲雀恭彌稍稍瞇起眼,他又縮著身子慢慢放下了雙腿,窩囊地輕輕喉嚨,「咳哼……這次你找我史卡魯大人有何貴幹?」
「聽說你精通手語。」雲雀恭彌緩慢地道,從公事包裡拿出了平板電腦,按了幾個鍵後點出了當天下午拍攝的啞女舞蹈影片,按下播放鍵後,將平板遞給對面名為史卡魯的男人,「這個,你怎麼看?」
「哼哼……你終於也有要向本大爺求助的一天……」史卡魯發出幾聲沒有什麼惡意的壞笑,接過了平板電腦,但他隨即蹙起了眉,深紫色的困惑地盯著螢幕,「嗯……『沒有』……『異狀』……?」
「沒有異狀?」雲雀恭彌皺起了好看的眉,「你確認真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卡魯忍不住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將平板電腦舉到雲雀恭彌的面前,「這是什麼?你是來拿搞笑影片給我看的嗎?」
雲雀恭彌亮出了拐子,史卡魯在剎那間止住了笑聲。
「我、我是說……真不愧是黑薔薇啊……」那紫髮男人心虛地別開了眼神,「竟、竟然知道這舞蹈全西西里島只有本大爺懂得欣賞,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雲雀恭彌冷冷地問,他站起身,手裡的銀色浮萍拐彈出了尖刺,史卡魯嚇得再次躲到了沙發後方,「沒有異狀是什麼意思?說。」
「就、就就就就就是這個影片的意思啊……」史卡魯躲在沙發後方,只舉起了手中的平板電腦,螢幕上啞女跳著舞蹈的影片不斷重複播放,史卡魯用顫抖的嗓音道,「把『沒有異狀』這句話的手語巧妙結合在手部動作裡面……不不不要以為多了幾個變換腳步我就看不出來……太、太瞧不起本大爺了……」
「『沒有異狀』?」雲雀恭彌從那男人手中奪回了自己的平板,瞇起眼,「喂,『沒有異狀』的手語是什麼?」
史卡魯舉高手,比出了幾個手勢。
雲雀恭彌再次將視線移向手中發光的螢幕,雖然節奏稍有不同,但是大致上那啞女的舞蹈動作和史卡魯比出的手語相同。
是巧合嗎?
不,若是巧合,為什麼會準確到這種地步──而且,對方是個啞巴,那女人理應精通手語,為什麼會刻意融合在舞蹈動作當中?
答案在提問的瞬間就閃過雲雀恭彌的腦海。
──難不成,那女人在向監視器通報消息?
從與那男人的對話中,雲雀恭彌逐漸了解這一點,為了確保自己隨時能夠得到最大利益,他極少大膽冒險,正是因為這樣的個性,他的組織才能隨著策略以穩健而秘密的方式擴張,讓六道骸的勢力深紮在東歐、南歐與北非各地,就連警方也查不到這樣一名毒梟的存在。
如今,啞女的到來令他起了疑心。
從六道骸提供的資料來看,雲雀恭彌看不出這個啞女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說話的畢竟是數據而不是本人,可能六道骸在啞女身上看到了更多疑點。
想著,雲雀將資料遞還給咖啡桌對面的六道骸。
「如何?」那藍髮男人慵懶地以小匙攪拌杯中的咖啡,「有興趣嗎?」
「沒有。」雲雀恭彌直截了當地回答,低頭冷靜地啜了口熱拿鐵,「再說,就算你的組織全滅也跟我無關。」
「真是過分。」六道骸的臉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冷,但他的語氣仍保持原來的輕鬆,「不是答應了讓我當你的第三方勢力嗎?」
「後來我發現你的存在其實也沒什麼必要性。」
「呵呵呵……那真是可惜。」他又發出了那獨特的笑聲,後仰靠上了椅背,「不過,不久你就會發現我確實有那麼點用處。」
「你就好好期待吧。」雲雀恭彌發出一聲諷刺的冷哼,放下咖啡杯準備離開。
「──赤龍。」
六道骸的話讓他停下了動作。
雲雀恭彌緩緩回過頭,瞪著那男人的冰冷眼神散出一股殺意。
「赤龍今天沒和你來呢。」六道骸放慢了說話的速度,語氣有幾分刻意的心不在焉,「難道是……偉大的情報販子黑薔薇和他吵架了嗎?」
雲雀恭彌冷著臉沒有回話。
風那天暴風雨夜的慘狀原因再次浮現腦海,他憎惡地瞇起了眼。六道骸是一隻飢餓的豺狼,如果不適時餵予給他餌糧,他就會伺機反撲飼主,將其撕咬致死。
──風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不能冒任何讓他陷入險境的風險。
「我唯一後悔的錯誤就是在那天走進你家,六道骸。」他冷聲道,仰頭閉上了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的收費可是很高的。」
六道骸抬起頭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當然。」他從容的語氣裡暗藏著欣喜,「只要你開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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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兩天的下午三點,啞女會在她房間的窗口邊跳著東南亞風韻的舞蹈。
雲雀恭彌從對面公寓住家的頂樓上方觀察,啞女在一個從對面可以清楚看見的窗口邊跳著舞,她確實和六道骸所提供的資料照片一樣,有著白皙的膚色,黝黑的髮和綠色的眼睛,她的舞姿優美熟練,手部的姿勢繁瑣頗有泰國或印度的韻味,雲雀恭彌將她的舞姿用攝像機錄了下來,離開公寓後,他在街角處看見了一個監視攝影機,由那個拍攝角度可以清楚拍攝到啞女每天的舞姿。
雲雀看著那個攝影機,稍稍瞇起了眼。
啞女跳舞的理由是什麼?
若是為了復仇,為什麼潛入之後一陣子就沒有了大動作?
雲雀也進入過同一間妓院調查,那名妓女被殺害的房間內,地毯上還留著轉為深咖啡色的血跡,先前六道骸處理掉的女屍,據說是妓院裡的紅牌,心臟被一刀刺穿而斃命,雲雀恭彌去問過那兩個據稱是認識啞女的死者同事,得到的情報非常一致:半年會來找死者一次、兩個姐妹會一起出去、不知道是去哪裡、不知道她來做什麼、妹妹不會留下來過夜、回來的只有姐姐一個人,這兩個人所知道的關於啞女的消息相當模糊。
就連死者的熟客,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雙胞胎妹妹的存在。
越加調查,越激起雲雀恭彌的好奇心。
六道骸所說的沒錯,這個啞女確實相當可疑。
姐妹兩人很有可能是去聯絡感情,但不知道妹妹的工作是什麼,再說,「半年」這個說法也太規律了,普通會給出這麼固定的說詞,相當有可能會與當事者的工作有關,究竟是什麼工作,會讓啞女半年才來一次巴勒摩?
若是經商?那有可能,但是啞女自稱是從帕奇諾來的,住在這麼近的距離,有什麼理由讓她半年才來一次?再說,既然是西西里土生土長的女孩,她那種東南亞的舞風究竟是在哪裡習得的?
想起前幾日在街道上攝影機,雲雀恭彌回到辦公室內,翻箱倒櫃找出了以前的資料──巴勒摩道路監視錄象器分布圖。他很快地找到了六道骸宅邸對面的那條街,果不其然,那個地方以前是沒有攝影機的。
架設攝影機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說,啞女的舞蹈與那架攝影機有關係的話──……
*
梅西拿港灣,卡魯卡沙家族海底本部。
情報販子黑薔薇在進入海底隧道時,仰頭就見到那隻巨大的鐵甲章魚趴在隧道上方休憩,他在兩側穿著怪異的緊身裝卡魯卡沙成員的護送下到達了會客室,推開門時不見人,只在沙發的椅背上方看到一搓紫色的頭髮。
雲雀恭彌冷冷地瞇起了眼。
「里包恩今天沒來。」他淡淡地說,逕自筆直地找了張沙發坐下,「你可以滾出來了,跑腿的。」
「跑腿?你說誰是跑腿的!」
一道明顯聽來是惱羞成怒的嗓音響起,沙發的背後跳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緊身連身騎士裝,臉上化著濃濃的怪異的妝,一頭龐克造型的紫色頭髮則是全身上下最醒目的部分。那男人不安地四望,就生怕還有其他人會跑出來似地,直到他確認只有雲雀恭彌一人時,他才略顯放心地坐下。
「那,這次你找本大爺要幹嘛啊?」那男人傲慢地問,態度一下子變得囂張起來,他將雙腿不客氣地放上了桌面,雲雀恭彌稍稍瞇起眼,他又縮著身子慢慢放下了雙腿,窩囊地輕輕喉嚨,「咳哼……這次你找我史卡魯大人有何貴幹?」
「聽說你精通手語。」雲雀恭彌緩慢地道,從公事包裡拿出了平板電腦,按了幾個鍵後點出了當天下午拍攝的啞女舞蹈影片,按下播放鍵後,將平板遞給對面名為史卡魯的男人,「這個,你怎麼看?」
「哼哼……你終於也有要向本大爺求助的一天……」史卡魯發出幾聲沒有什麼惡意的壞笑,接過了平板電腦,但他隨即蹙起了眉,深紫色的困惑地盯著螢幕,「嗯……『沒有』……『異狀』……?」
「沒有異狀?」雲雀恭彌皺起了好看的眉,「你確認真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卡魯忍不住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將平板電腦舉到雲雀恭彌的面前,「這是什麼?你是來拿搞笑影片給我看的嗎?」
雲雀恭彌亮出了拐子,史卡魯在剎那間止住了笑聲。
「我、我是說……真不愧是黑薔薇啊……」那紫髮男人心虛地別開了眼神,「竟、竟然知道這舞蹈全西西里島只有本大爺懂得欣賞,真是太了不起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雲雀恭彌冷冷地問,他站起身,手裡的銀色浮萍拐彈出了尖刺,史卡魯嚇得再次躲到了沙發後方,「沒有異狀是什麼意思?說。」
「就、就就就就就是這個影片的意思啊……」史卡魯躲在沙發後方,只舉起了手中的平板電腦,螢幕上啞女跳著舞蹈的影片不斷重複播放,史卡魯用顫抖的嗓音道,「把『沒有異狀』這句話的手語巧妙結合在手部動作裡面……不不不要以為多了幾個變換腳步我就看不出來……太、太瞧不起本大爺了……」
「『沒有異狀』?」雲雀恭彌從那男人手中奪回了自己的平板,瞇起眼,「喂,『沒有異狀』的手語是什麼?」
史卡魯舉高手,比出了幾個手勢。
雲雀恭彌再次將視線移向手中發光的螢幕,雖然節奏稍有不同,但是大致上那啞女的舞蹈動作和史卡魯比出的手語相同。
是巧合嗎?
不,若是巧合,為什麼會準確到這種地步──而且,對方是個啞巴,那女人理應精通手語,為什麼會刻意融合在舞蹈動作當中?
答案在提問的瞬間就閃過雲雀恭彌的腦海。
──難不成,那女人在向監視器通報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