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Signora del maniche rosse, Perché sei così triste?
Povera ragazza! la Signora del maniche rosse.
緊握著手銬的手,緩緩地垂了下來。
阿諾德放大的冰藍色眼瞳愣愣地注視著眼前的金髮男人,沒有說話,而喬特注視著他,緩緩朝他走過來,阿諾德終於能看清楚他的臉,他的氣質成熟穩重,雖然外表十分年輕,從他的眼神卻看得出來,他似乎已經歷盡不少風霜,喬特看著他,微笑著,澈藍色的眸子在夜中散出一股光華。
他拾起阿諾德冰冷的手,以溫暖的掌心緊緊包覆。
「你就是亞萊啊,阿諾德。」喬特溫和地微笑著,卻蹙著眉,神情有些複雜,「G和我提過你老是為了亞萊的身分很傷腦筋,亞萊其實只是你先前的假身份而已,根本沒有這個人。」
「騙人……」
「我沒有騙你,你因為你身分上的關係,不曾在公開場合以你原本的面貌出現,所以才有了亞萊。」喬特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眸,輕聲道,「你真實的身分與彭哥列毫無關聯,亞萊卻和彭哥列關係緊密,我在並盛遇見你的時候,你還是以亞萊的姿態與我見面的呢。」
「但是……!」
──但是那個亞萊,為什麼在哭泣?
又為什麼、她會一次一次呼喚著自己的名字──阿諾德。
「現在你知道了真相,請永遠不要說出去。」喬特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他抬起頭,注視著那雙溫暖的澈藍色眸子,「想殺我的人不少,想殺你的人也還是存在,你就以阿諾德的身分好好活下去就好,別讓任何人知道你還活著,我想我們……從此,也別再見面了。」
他鬆開了手,往後退一步。
溫度也隨之離開了機械掌心,很快又被襲來的北風吹得冰冷,阿諾德一瞬間有種想握緊他的手的衝動,然而他依舊是沒有任何動作,喬特站在那裡,再次對他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好了,殺了我吧。」他說。
「喬特!你瘋了!」G放開手中的雲雀恭彌,衝了上去,張開雙臂擋在阿諾德與喬特之間,惡狠狠地瞪著眼前有些失魂卻又如此平靜的機器人偶,「阿諾德,我警告你,不准動!」
「……算了。」阿諾德淡淡地道,將手銬收回了口袋,轉身,「我不想動手了。」
G有些錯愕地看著他,沒有說話,而喬特也楞了愣。
阿諾德從來不曾為誰而取消自己的委託,即便是委託人已經死了也一樣,他是那樣一個公私分明的人,在他眼裡,工作永遠大過私人情感。
無論是現在、抑或是從前。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亞萊和我是不同的人。」他回眸,冷冷地看了喬特一眼,「因為每當我動手要殺你,亞萊總是在哭,她的哭聲我聽膩了,我想偶爾尊重這個身體本來的主人。」
喬特苦澀地微笑著,看著他,沒有說話。
G嘖了一聲,放下手,而阿諾德往出口邁開了步伐。
──你忘了嗎?阿諾德。
亞萊突然響起的聲音迫使阿諾德停下腳步。
彷彿他的身體在與自己對抗似的,無法移動,亞萊的影像又再度浮現,然而這次她坐在一堆廢墟之上,冷冷的眼神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紅色的裙襬滴著鮮紅的血。
──你不會忘了的,阿諾德,快點想起來。
亞萊又再度輕柔地道,柔柔的聲音卻帶來莫大的壓迫,阿諾德的頭傳來陣陣疼痛感。
──忘了自己是為什麼再次醒來的嗎?回頭吧。
阿諾德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無法反抗,他的身體不能自主地動了起來,回過頭,竟看見了喬特那雙溫暖的眼眸依然注視著自己,帶著淡淡的悲傷與幸福,沒有移開,阿諾德瞪大了雙眼,想起了先前那個夢境,夢裡的亞萊以憂傷而痛苦的神色看著自己,說,要和喬特結婚了,然而那個夢裡的喬特,卻以認真的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亞萊,彷彿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人。
──就像現在這雙眼睛看著自己的眼神。
原來自己哭泣的理由不是因為亞萊被搶走了。
──而是因為喬特。
「喬特,你……」
──砰!
巨大的槍響劃破了黑暗的天空。
阿諾德踉蹌了幾步,瞪大了冰藍色的雙眼,他在突如其來的衝擊中努力站穩步伐,伸手捂上自己的後腦,感覺有汩汩的液體不斷流出,他收回了手,掌心上滿是鮮紅的血。
血。
原來自己也是會流血的。
「阿諾德──!」
恭彌的聲音。
「D˙斯佩德!那傢伙!」
G的聲音。
「阿諾德!你沒事吧!阿諾德……!」
喬特的聲音。
「別追了!雲雀恭彌!你追上去會死的!」
G的聲音。
「喬特先生!快點離開阿諾德!」
入江的聲音。
「阿諾德!不要──!」
系統辨識不能。
思緒混亂到無法思考,最後只聽見滋滋滋的聲響。
而後,所有聲音在一剎那間靜止。
*
火花炸開了漆黑的夜空。
G將喬特飛身撲倒在附近的地板上,以身體保護喬特,阿諾德的後腦整個炸了開來,僅存的血肉與精密零件飛灑到地板上,雲雀恭彌急著要衝上去,入江正一架住了他,使勁將他帶離頂樓,而G也拉著喬特往唯一的出口跑,喬特卻一陣抗拒,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將死的機器人。
──他的神情簡直瀕臨崩潰。
他的心情不難理解。
畢竟同樣的畫面,這是第二次活生生地重現在他面前。
然而無論G想勸他什麼,現在都不是時候,自從那天的大爆炸過後,喬特已經不是第一次產生要和阿諾德一起死的想法,G二話不說直接扛起了喬特,奮力往唯一的出口逃。
爆炸聲再度響徹整片天空。
連漆黑的晚雲,都被火光照得發亮。
—Lady of Red sleeves, why is your face filled with sadness?
(第二部-血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