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店內的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酒保在清潔整理時一腳將他踹醒,阿諾德平靜地坐起身,酒保給了他一些沒賣完的剩酒,阿諾德兀自喝了起來,清晨的微光灑落在酒吧的地板上,他看著拖地的酒保,淡淡地開了口。
「吶。」他說,「你知不知道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
「啊?」酒保一臉不悅地回過頭,用袖口抹去臉上的汗珠,「你指什麼?穿紅衣服的女人路上隨便看都有一大堆,況且我認識的女人五百根手指頭都數不夠。」
「她穿著紅色的晚禮服。」阿諾德又喝完了一杯龍舌蘭,伸手拿過下一杯伏特加,「一頭長髮,笑起來很好看,旁邊總是跟著很多男人,嗯……還有,她的眼睛很漂亮。」
酒保擱下了拖把,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轉身,在阿諾德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神色有些沈重地看著他。
「你在哪裡看過亞萊的?」
「什麼?」
「那個穿紅色晚禮服的女人,整個城市裡只有她會這麼穿。」酒保一字一句放慢了速度,嚴肅地道,「她不會出現在這個酒吧,回答我,你在哪裡看見她?」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阿諾德點點頭,酒保嘆了口氣。
他起身,伸手摸了摸阿諾德的頭,又轉身回去拿他的拖把。
「別再提那個女人了。」酒保頓了下動作,淡淡地道,「她對你而言,是個詛咒。」
*
在夜晚再度來臨前,阿諾德回到家裡休息一下,他的室友總是窩在狹窄的房間裡,不斷不斷地嘗試著新的實驗,他是個不錯的科學家兼發明家,背後似乎還有個大企業撐腰,這間小公寓也是他買下來的,阿諾德什麼也沒做,他唯一會做的事情只有發發呆,或者去酒吧裡打混。
他在沙發上小憩了一下,又夢見了那個少女──亞萊。
這次,她站在舞會的正中央,一襲紅色的晚禮服那樣耀眼,一頭長髮高高挽起成髮髻,她優雅地站在那裡,對自己笑著,阿諾德想過去,卻發現亞萊的口中卻似乎叫著別人的名字。
然後一個金髮的男人朝亞萊走了過去,摟住了她的纖腰。
──阿諾德。
錯愕之中,阿諾德聽見亞萊柔聲開口,那少女漂亮的眼睛又望向了自己。
──阿諾德,我要跟喬特結婚了。
他又自夢中清醒,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又是家裡的客廳。
阿諾德靜靜地坐起身子,以雙手環抱著膝,坐在沙發上,宛若接近死亡回歸出生一般的動作,陽光透過窗簾灑在他身上,他卻只感到寒冷與痛苦,閉上眼,他努力回想夢境中的少女,晶瑩的淚珠自臉上滑落,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什麼,阿諾德緩緩低下頭,將臉埋進了膝間。
喬特,那個名字無比地熟悉。
橫跨世界的彭哥列企業的現任年輕總裁,好像就叫做喬特。